被鲜血的刺激冲涤得恢复冷静的朱温,朝着那空荡的下方沉声道:
“确定季伯是那个带着前朝余孽从宫中逃离的?”
伴随他话音的落下,一道身影徐徐自阴影中显现。
此人弓背弯腰,头发苍白如霜,满脸皱纹交错纵横,仿若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妪。
此人为玄冥教中的二号人物——孟婆。
虽说孟婆外貌尽显老态,但她的嗓音却极为嘹亮,好似能够直抵人心。
“回陛下,老身已询问过五大圣君,能够断定,季伯确为从宫中逃出之人。”
朱温听着孟婆的回禀,微微颔首,眉头紧蹙,继而追问道:
“那他是否为带走前朝余孽之人?”
遥想当年,朱温篡位称帝之际,曾命玄冥教于皇宫中大举杀戮,企图将前朝皇室斩尽杀绝。
然而,事与愿违,其中一名小皇子侥幸逃脱。
此事遂成朱温心中的一根尖刺,现今有了些许线索,他自是格外关注。
怎奈,孟婆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肃穆地言道:
“黔州距我们甚远,我们的势力难以延伸至彼处,故而无法判定那个小皇子是否身在那里。”
朱温闻之,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意,语气冰寒地说道:
“甭管他是不是,宁可枉杀,也绝不放过。孟婆,你即刻着手安排,派遣玄冥教的精锐赶赴黔州,将那姓季的给我除掉,而后再慢慢寻觅那个余孽的踪迹。”
孟婆听言,恭顺地轻点了下头,应承了下来。
“友珪仍未归来吗?”
朱温的思绪飘向了自己的长子朱友珪,要知道,朱友珪乃玄冥教的教主冥帝。
此人既是朱温的长子,亦是朱温麾下的头号战力,其拥有大天位的强悍实力,在当世之中,鲜有人能与之匹敌。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朱温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孟婆回应道:
“冥帝与尸祖将臣一同钻研武学,试图缔造一套震烁古今的神功。他们早已有所交代,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前去叨扰,老身自是不敢去搅扰冥帝的。”
朱温听闻,长叹一声,未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孟婆离去。孟婆躬身行礼道:
“老身告退!”
“嘭嘭!”
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响,一朵朵烟花如同离弦之箭,直冲半空,瞬间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那光彩,犹如仙子洒下的晶莹露珠,又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将整片天空点缀得如梦如幻。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不甘示弱,一朵朵、一簇簇,在天空中竞相绽放,将夜空装扮得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烟花下方的四方城,此刻已是一片灯火辉煌。
无数花灯高高挂起,宛如一条条璀璨的星河,从天而降,将这座古城映衬得格外绚丽夺目。
那些花灯,形态各异,色彩斑斓,有的似飞腾的巨龙,有的如翩翩的彩蝶,还有的宛若盛开的莲花,每一盏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让人叹为观止。
街道上,游人如织,商贩的叫卖声、游人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欢快的节日交响乐。
小孩子们更是兴奋不已,他们在父母家人的引领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嬉戏,时而追逐打闹,时而驻足观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大人们也难得地放下了平日的忙碌与疲惫,衣着华美,面色红润,与亲朋好友一起愉快地游玩着,享受着这难得的节日时光。
今日是元日,一个象征着团圆与希望的节日。
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得以暂时抛却烦恼与忧愁,放松身心,尽情地沉浸在欢乐与祥和的氛围之中。
烟花的绚烂、花灯的璀璨、游人的欢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汇聚成了一幅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定格在了每个人的心中,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今年的四方城元日,真真是热闹非凡,较以往任何一年都要胜上几分。这座城池,本是季伯他们离开雾蒙山后的栖身之所。
随着季伯势力的不断壮大,四方城也迎来了它的春天。
即便季伯的势力范围已经拓展至黔州、岭南二道,他仍旧将这座城池作为政治中心,倾尽全力打造。
因此,这些年里,四方城持续扩建,高楼拔地而起,街道纵横交错,人口与日俱增,已然从一座小城蜕变成了一座大城。
城中的商铺琳琅满目,货物堆积如山,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络绎不绝,为这座城池注入了无尽的繁华与活力。
而这一切的繁华,都离不开季伯的英明领导。
他对百姓极为优待,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因此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他下令,凡在他治下的百姓,均可享受三年免税的待遇,三年后也只需缴纳三成税。这一政策,无疑给百姓们带来了极大的实惠,让他们得以安心生产,积攒家业。
更为难得的是,季伯还设立了专门的收税机构,由税卒统一收税,杜绝了本地豪强和地方官吏的压榨剥削。
百姓们只需按照规定的税额交税,不必再多交一份给当地豪强,也不会受到胥吏的刁难和盘剥。
这样一来,百姓们的日子自然过得更加舒心,钱包也日渐鼓了起来。
正因如此,今年的元日,四方城的百姓们才有了更多的心情和财力带着孩子游玩享乐。
城中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仿佛整个城池都被节日的气氛所笼罩。
人们穿着新衣,戴着新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一幅栩栩如生的太平盛世画卷,哪怕是心如铁石的不良帅,也不禁为之失神。
他停留在喧闹的街市当中,眼前是一片热火朝天、人潮涌动的景象,仿若时光回溯,把他带回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辉煌时期——贞观之治、开元之治时的长安与洛阳。
那时,都城繁荣昌盛,百姓生活安定、愉快,盛世之景,如在眼前。
不良帅面具之下的脸庞,不知不觉间变得温和起来,眼眸中更是浮现出了罕见的笑意。
他沉醉在这久违的安宁与祥和之中,似乎所有的杀戮与权谋都在这短暂的宁静里被涤荡干净。
然而,就在此刻,一阵孩童的欢笑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憧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卖糖画的小摊。
小摊上,糖画老人技艺娴熟,绘制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有腾云驾雾的巨龙、翩翩起舞的凤凰,还有众多栩栩如生的动物。
摊位前早已挤满了孩子,他们睁大眼睛,生怕错过糖画老人手中的任何一个动作。
每当有父母给孩子买了一个糖画,那个幸运的孩子便会招来其他孩子羡慕的眼神,仿佛得到了世间最宝贵的珍宝。
不良帅目睹这一幕,心中竟也泛起了一丝温暖。不过,他的这份温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他对着小男孩冷哼了一声,小男孩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糖画上挪开,急忙追赶上来,边追边喊:
“老大,您等等我!”
季伯看着一手拿着糖画、一手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表情显得有些奇特。
今日是元日,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灯笼,装点得五彩缤纷,热闹非凡。就算是平常再忙碌的人,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一同欢庆佳节。
季伯也是这样,他早早地完成了工作,带着李饵上街游玩。然而,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他竟然意外地碰到了不良帅。
季伯心中极为惊讶,他虽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不良帅碰面,但他更加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威名远扬、手段狠辣的不良帅,竟然会带着一个小孩子逛街,还为他买糖画、买糖葫芦。
这一幕,和人们心目中的不良帅形象截然不同,让季伯都有些惊愕。
小男孩发觉季伯一直盯着自己,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一串糖葫芦递了出去,脸上满是不舍,然而依旧大方地想要把糖葫芦分享给季伯。
季伯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男孩,心中大致已猜出他的身份,于是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小男孩见状,顿时眉开眼笑地收回了糖葫芦。
不过很快,他又把糖葫芦递给了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小李饵,小李饵可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接过糖葫芦便吃了起来。
“小李饵,不能这么没礼貌,你该对小哥哥说什么?”
季伯表情严肃地对小李饵说道。
小李饵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谢谢哥哥。”
小男孩原本还颇为心疼那串糖葫芦,但听到小李饵叫他哥哥后,立刻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季伯抬头看向不良帅,说道:
“不良帅好兴致,莫非是来逛街的?”
不良帅却摇了摇头,回应道:
“我是来找你的。”
季伯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身处人流如织的街道上,若不是有护卫帮忙清出一片空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了。
季伯思索片刻,觉得此处并非适宜谈话之地,便对小李饵说:
“你先和这位小哥哥玩一会儿,好吗?”
小李饵十分爽快地说道:
“小季季你去忙吧,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季伯只觉眼角抽搐,也不知这孩子是跟谁学的。
随后,季伯看向不良帅,指了指旁边的一家茶楼,示意到楼上谈,不良帅点头应允,率先向楼上走去,季伯则让手下所有护卫去保护小李饵和小男孩,而后自己也快步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