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外,罗松正身着熠熠生辉的战甲,威风凛凛,步履沉稳地朝着皇子李星河行去。
他恭敬地躬身施礼,其声如洪钟般响亮,高声道:
“臣,罗松正,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面容庄重肃穆,一举一动皆精准无误,显然是历经了无数次的排练。
李星河看到此景,嘴角不住地上扬,但又被压下,眼眸中闪烁着努力抑制的笑意。
平素里,他与罗松正相处颇为随性,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然而今日,他们皆身着正装,刻意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着实让两人都觉得有些滑稽,二人竭力忍住笑意,以免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
待罗松正行完礼后,李星河快步向前,双手将罗松正扶起,畅快地大笑道:
“罗帅快快请起!罗帅为国家建立了赫赫战功,此次征战更是功勋卓著。今日凯旋而归,实乃我辽东之莫大荣幸。本王已筹备了丰盛的筵席,定要好好嘉奖罗帅,罗帅请!”
说完,他侧身移步,以示敬重,示意罗松正先走。
在古时,礼仪繁多且严苛,行走的先后次序更是身份与地位的显著象征。
而李星河作为尊贵的皇子,在辽东这片土地上,无人可与其相提并论。
然而,他却有意做出谦让,让罗松正走在前面,这般礼遇,着实难能可贵。
罗松正看到此般情形,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同时还得表现出万分感动的模样。
但身为臣子,他自是不敢轻易领受这份殊荣。
他执意要让李星河先行,二人相互推让,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状态。
最终,李星河伸手紧紧抓住罗松正的手臂,笑着说道:
“罗帅切莫再推辞了,再推让下去,酒宴可要凉了。来,与本王一同前行,速速入营吧!”
言毕,二人便并肩而行,在众人的环绕下,踏入了庄重威严的军营之中。
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受触动。
他们目睹了皇子的谦逊豁达,也看到了臣子的忠心耿耿与尽职尽责。
君臣和谐融洽,如鱼得水,让所有人都安心了。
当李星河与罗松正以有要事需密谈为由,支开众人,得以单独相处之时,两人再也难以遏制,放肆地大笑起来,直至笑够了,笑声才渐渐平息,转而开始认真地商讨起正事。
李星河详尽地向罗松正阐述了当前的局势,罗松正听后,沉思了片刻,随即说道:
“你或许可以安排傅青青陪同铁石文一同前往女真部。铁石文恐怕难以说服函普退兵,但傅青青却有可能达成此任。”
李星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傅青青那张略显愁苦的面容,这位身材魁梧的壮汉,竟有着如此温婉的女子之名,也难怪他总是面带苦色。
想到此处,李星河又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边笑边点头表示赞同。
傅青青除了对他人直呼其全名颇为反感之外,在其他方面皆是出类拔萃。
在广州城时,他曾与刘贝携手组建市舶司,无论是人情往来还是临机应变的能力,皆是上上之选,派他前去执行任务,确是稳妥之举。
罗松正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
“此番我带来的六千五百四十人,皆是出身海盗,除却少数几位武力超群者能在陆战中发挥些许作用外,其余人等,你大可将其视作壮丁来使用。”
李星河听后,点头表示理解。
那些在海上勇猛无畏的水手,一旦踏上陆地,其战斗力或许还不及普通的杂兵,这在辽东这等严寒之地,更是尤为明显。
仅是那寒冷的气候,便足以令他们丧失大半的战力。
罗松正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嘱咐了一句:
“邓岳曾是孟绝海的副将,其领兵作战的能力颇为出众,你可视情况予以任用。”
李星河闻言,点头应允。
想当年,黄巢大军在天下纵横,攻城拔寨,势如破竹,麾下大军战无不胜,而邓岳能成为黄巢麾下一军大将的副将,其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若能使其全心全意地效力,对李星河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然而,要让这头“猛虎”俯首听命,还需看李星河的手段与智慧了。
李星河与罗松正又交谈了片刻,两人都极为明智地避开了各自职权范围内的话题。
李星河没有询问海军后续的行程安排与具体部署,罗松正也未曾对辽东的战事部署及后续计划加以任何干涉。
他们都是极为聪慧之人,深知其中的分寸与界限。
一番闲聊之后,两人便回到了宴席之上。
此时,宴会已然拉开序幕,军队的宴会没有诸多繁琐的礼节,只见大鱼大肉琳琅满目,酒水也是供应充足,众人尽情开怀,畅饮无阻,好不惬意。
更有一些人酒兴大发,索性脱去外衣,光着膀子在场地中开始摔跤,两人全力以赴,角力比拼,其他人则在一旁大声喝彩,气氛热烈非凡。
当李星河亲自为获胜者斟满一杯酒后,整个场面愈发热闹起来。
就连邓岳的侄子、三岛主邓天宝也按捺不住,脱去上衣,露出健硕的肌肉,大步流星地登上了场,大声叫战,众人见状纷纷鼓掌叫好,欢声雷动。
大家谈笑风生,亲如一家,彼此之间毫无半点隔阂与生疏。
这样的氛围使得邓岳等新加入的成员都消除了紧张与拘束,开始尽情享受这难得的酒宴。
邓岳更是与李星河等人频频举杯共饮,他喝酒豪爽,杯到酒干,毫不含糊。
然而,显然邓岳并不知晓这安南烈酒的后劲颇大,没过多久,他便在众人的欢笑声中醉得不省人事。
而邓天宝与四岛主孟安也未能幸免于难,没多久也被众人轮番敬酒灌得酩酊大醉。
整个营中弥漫着诱人的酒肉香气,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与此同时,在高.丽军营中,一场饮宴正在进行。
设宴之人乃是此次高.丽军的主帅,此人身份非凡,不仅是高.丽的贵族子弟,更是难得的才华横溢之俊杰,绝非那种仅靠身世的无能之辈。
此次他设宴款待的,是一同出征的高.丽贵族子弟,以及女真族的族长函普。
在高.丽军营的深处,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正悄然拉开其华丽的序幕。
尽管此地缺乏奢华的装饰,亦无繁复的排场,但宴席筹备之精心,却使得这场聚会丝毫不显寒酸与平庸。
乐师们端坐于简朴的台架之上,手指在琴弦与竹管间轻盈跳跃,仿佛精灵在舞动。
那轻快而悦耳的旋律,宛如山间潺潺流动的清泉,清澈而悠扬;又似林间轻轻拂过的微风,温柔而缠绵。
身着绚烂彩衣的舞者们,在宴会上翩翩起舞。
她们的舞姿婀娜而多姿,犹如春日里竞相绽放的花朵,娇艳欲滴,动人心魄;又宛若夜空中璀璨闪耀的星辰,熠熠生辉,令人瞩目。
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跳跃,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令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宴会上的酒菜更是堪称一绝,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那精巧的摆盘、那巧妙的搭配,无不彰显出厨师们的匠心独运。
品尝一口,滋味美妙绝伦,这些厨师皆出身宫廷,他们将菜肴的色、香、味发挥得淋漓尽致,仅是观赏,便足以令人垂涎欲滴。
此刻,悦耳的丝竹之音在耳畔萦绕不绝,满桌的美味佳肴令人食指大动。
众人仿佛忘却了自己正在军营之中,也忘了他们是要去打仗的,全然沉浸在这难得的宁静与美好时光之中。
然而,身处这欢乐氛围中的函普却毫无享受的心境。
眼前的美味佳肴在他口中只觉味同嚼蜡,优美的丝竹之音在他耳中只觉嘈杂刺耳,一切都令他心生厌烦。
然而,他却不得不伪装出一副尽情享受的模样,陪着这些高.丽勋贵子弟饮酒作乐,内心却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李星河等人费尽心思,竭力思索着延缓高.丽大军行进速度的策略,然而他们浑然不知,在他们臆想中那犹如流星赶月、不舍昼夜向新罗迅猛推进的雄师,实则每日的行军进程竟不足十里,这般速度,简直就像乌龟蹒跚而行,缓慢至极。
大军行进之缓慢,着实令人堪忧,想要在十日内抵达新罗,简直是难如登天,更遑论待到抵达之时,恐怕早已是隆冬严寒之际。
李星河等一众唐人,对于辽东冬季那恶劣至极的环境,皆有着清醒的认识,深知其不适合作战。
而作为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士,函普对于这一点更是洞若观火,心知肚明。
因此,他屡屡进谏,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以期能够尽早抵达新罗。
然而,他的进言却如同石沉大海,无人理会。
即便他几次三番,直接向大军主帅剖析其中的利害关系,主帅也只是随意敷衍,依旧坚持着那缓慢的行军速度,不为所动。
高.丽的大军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众人皆知惠山城城墙巍峨高耸,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实乃易守难攻之地。加之驻军粮草充沛,储备充足,倘若决意死守,坚守个三年五载,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正因如此,他们这支前去支援的军队,完全能够从容不迫地缓缓行军,以确保将士们精力充沛,待到抵达之时,能够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势如破竹地杀进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