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地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犹如一层轻盈而细腻的纱幔,轻轻地将昨日的恐惧与绝望笼罩掩埋。
金色的阳光温柔地倾泻而下,在蔚蓝的海面上织就一片粼粼波光,宛如无数碎金在碧蓝的绸缎上跳跃。
澄澈的天空中,白云如絮,时而舒展如羽,时而堆叠成山,在微风的轻抚下变幻着曼妙的身姿。
远处,一群海鸥时而俯冲掠过泛起细浪的海面,溅起晶莹的水珠;时而振翅高飞,清亮的鸣叫声在辽阔的海天之间回荡,诉说着无拘无束的自由。
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徐徐而来,轻抚过面颊,仿佛能涤净心灵的尘埃,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片纯净的蔚蓝之中。
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致里,章三郎独坐礁石,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钓竿,目光随着起伏的海浪悠然游移。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笑意,整个人仿佛与这片海天融为一体。海风轻扬他的衣角,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连时光都似乎在此刻放慢了脚步。
在这远离尘嚣的静谧时刻,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潮起潮落消散无踪,只剩下内心最纯粹的安宁与满足。
章三郎静静地端坐着,他的目光穿越时空,投向那遥远而模糊的海平线,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溯到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之中。
那连绵两日的风雨,宛如苍穹之怒,将平日里宁静祥和的海面,瞬间转变为肆虐狂暴、吞噬万物的巨兽。
狂风肆虐,犹如天地间的一道道利刃,肆意割裂着空间的界限;雨点如箭,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滴都精准地敲击在他紧绷的心弦之上,激起阵阵回响。
雷电如同天神的怒火,猛然划破苍穹,将海面上那艘孤舟在巨浪中的顽强挣扎映照得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无尽的波涛彻底吞噬。
章三郎,出生于大唐广袤腹地的一隅,自呱呱坠地之日起,便在群山环抱之中度过了悠悠岁月。
那层层叠嶂的山峦,宛如忠诚的卫士,将他与外界隔绝,使他从未得见大海那浩瀚壮阔的容颜。
初次踏上遥洲这片土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域,仿佛一位温婉柔情的佳人,以最温柔的姿态迎接他的到来。
极目远眺,海面波光潋滟,宛若一匹细腻柔滑的丝绸,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轻轻一握,便能从指缝间流淌而出。
潮起潮落之间,海水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礁石,发出如诗如画的节奏,宛如大自然谱写的一曲摇篮曲,带着安抚人心的韵律,缓缓沁入他的心田。
日复一日,这般温柔的陪伴,竟让章三郎天真地以为,这片海将永远如初,如同一位永远不会发怒的慈母,静静守候着它身上的生灵。
然而,自然的性情终究难以捉摸。
就在两日前,原本宁静的海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搅动。温顺的海面瞬间翻腾咆哮,狂风如脱缰的野马,裹挟着滔天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
那浪涛高达数丈,宛若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巨兽,向着海岸线上的万物发起疯狂的冲击。
营地的木板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刺耳的呻吟,犹如年迈不堪的老者,在痛苦中挣扎求生。
章三郎惊恐万分,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营地的角落。
外面的风声如万千厉鬼嘶吼,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令他几乎窒息。
同住的工友们也个个面色惨白,往日的镇定早已荡然无存。
众人瑟缩在窗后,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呆呆地望着外面那肆虐的风暴。
更有不少人,在极度惊恐中跪倒在地,口中喃喃祷告,祈求满天神佛庇佑他们度过这场劫难。
在这漫长的黑夜中,众人一同熬过了那煎熬难耐的时光。
所幸,大唐工匠们精湛的技艺与严谨的态度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建造营地时,他们一丝不苟,选用上等木材,每处榫卯皆严丝合缝,宛如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珍品。
正是这份坚固与匠心,使得营地在风暴的狂虐中屹立不倒,成为众人在狂风骇浪中的避风港。
风暴过后,当章三郎战战兢兢地走出营地,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海岸线上,那些曾挺拔如剑、碗口粗壮的椰树,如今竟被连根拔起,如同散落的火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风暴的无情。
港口更是满目疮痍,数十艘渔船被撕成碎片,船板散落四处,宛如孩童丢弃的积木,凌乱不堪。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一头足有三层楼高的巨鲸,被海浪无情地抛上了沙滩。
它那灰黑色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庞大的躯体宛如一座小山,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威压。
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的所有人,一时间竟恍惚间以为自己目睹了神话传说中所描绘的巨鲲的神兽,心中满是惊叹与敬畏,不少人都朝着鲸鱼跪拜。
直到当地渔民扛着铁钩与长刀呼喊着围拢过来,熟练地开始分割鲸肉时,他们才如梦初醒,加入了这场天赐的丰收。
接下来的几日,营地中弥漫着诱人的鲸肉香气。
那一块块被精心烹制的鲸肉,色泽金黄,肥美多汁,入口即化。
章三郎品尝着这从未尝过的美味,每一口都仿佛在舌尖上跳跃,那独特的口感至今回想仍令他垂涎欲滴,回味无穷。
如今,海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碧波荡漾,仿佛那场可怕的风暴从未发生。
章三郎缓缓摘下草帽,任由咸涩的海风轻拂过他被晒得黝黑的脸庞。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片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的蔚蓝大海,心中思绪万千。
此刻,他终于明白古人所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深意。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蕴藏着令人敬畏的磅礴力量,它既能给予温柔的抚慰,也能在顷刻间展现出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力。
他缓缓地收回思绪,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鱼竿,只见浮漂在水面上轻轻摇曳,仿佛是在细腻地回应着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海浪一重又一重强力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圆润的礁石,发出低沉而舒缓的“哗哗”声,宛如大海在轻声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忽然,原本随波轻晃的浮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拽住,开始缓缓下沉,动作既优雅又坚定。
与此同时,鱼竿的尖端传来一阵细微而清晰的震颤,那震动顺着竹竿一路传递至他的掌心,令章三郎整个人为之一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呼吸都变得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惊扰了水下的神秘访客。
“来了!”
他在心中低声呐喊,身体瞬间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
古铜色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较量悄然展开。
银亮的鱼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时而绷紧如弦,时而松弛如舞,在海面划出一道道优美而紧张的弧线。
此刻,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根颤动的鱼竿,以及那潜藏在深水之中、奋力挣扎的强大对手。
然而,就在战局胶着、气氛紧绷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呼唤声:
“三郎……章三郎……”
声音被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却仍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焦急与紧迫。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猛然刺破了他全神贯注的结界。
“哎!在这儿!”
章三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头应答。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那潜伏已久的水下猎手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瞬间,鱼线猛地一松,紧接着“嗖”地一声划破空气,一道银光在海面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旋即消失在深不见底的蔚蓝之中,只留下几圈逐渐扩散的涟漪,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这位垂钓者的疏忽。
章三郎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鱼竿无力地垂落,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懊悔。
他狠狠跺了跺脚,粗糙的手掌重重拍打着额头,古铜色的脸庞因懊恼而涨得通红。
海风依旧轻拂,阳光依旧明媚,却再难驱散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遗憾,如同那片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三郎啊,快回家,你快点和我回家!”
嫂子匆匆赶来,脚步急促,三步并作两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神色中透着几分焦急。
“你大哥特意嘱咐我来寻你,说是家里来了位了不得的贵客。”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眼中闪烁着敬畏与好奇交织的光芒。
章三郎闻言,手中的渔网不由一滞,眉头微蹙:
“可知是何方贵客?”
嫂子连连摆手,神情谨慎:
“这我可不敢多问。只是见大郎对他格外恭敬,连说话都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仿佛那位贵客就在眼前,不容丝毫怠慢。
三郎心头猛然一震。
能让素来沉稳的大哥如此郑重其事,想必来者身份非凡,非富即贵,绝非寻常之人。
他不再耽搁,利落地收拢渔具,将空荡荡的渔笼往肩上一甩,快步踏上归途,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