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座大唐辉煌灿烂的帝都,犹如一座不朽的丰碑,以其巍峨壮丽之姿,尽显气象万千。
为了维系这城中井然有序的风貌,朝廷特意立下严苛规矩:每日清晨,当皇城钟楼传来那一百零八声悠扬而悠远的钟鸣,仿佛是唤醒城市活力的神秘咒语,各坊市的门便会缓缓开启,百姓方能自由穿梭其中;而当夜幕如墨缓缓低垂,暮鼓同样敲响一百零八声,宛如城市入眠的前奏,坊市便即刻闭门落锁,宵禁之严,如同铁幕落下,无论身份贵贱,皆不得擅自于街巷之间随意游走。
此刻,明月高悬天际,银白的光辉如轻纱般洒落在长安的长街上,寂静之感恰似深邃的渊谷。
暮鼓的余音早已在长安各坊的屋脊间悠悠回荡,坊门紧闭,白日里喧闹的市声已然沉寂,整座长安城仿佛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按常理,此时的大街上应是一片空荡,唯有轻柔的夜风轻轻拂过青石板路,发出细微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季伯从皇城之中缓缓走出,他的身影透着一股孤峭之意,背上还背负着一人。
当行至长安大街中段之时,他却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一股隐隐的杀机正悄然涌动。
就在这时,三人如同鬼魅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然现身,毫无声息地合围过来,将他的去路彻底封得密不透风。
正对面的那人,身着一袭文士的绿罗袍,身材颀长且瘦削,恰似一竿孤零零的竹子,在月下孑然而立,那模样,仿佛微风轻轻一吹,便会折断。
他面颊清瘦,颌下蓄着一缕山羊胡,本应尽显儒雅气质,可偏偏手中轻捻着一方粉红丝巾,修长的指节动作轻佻,那丝巾随着微风微微扬起,透出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异之气。
左侧之人,身材矮小却精悍非常,身高不过一米五左右,紧紧裹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武士衫,将他那结实如铁的筋骨完美勾勒出来。
最让人瞩目的,是他腰间那柄造型奇特的长刀——其形制看似唐横刀,却又与寻常刀具大不相同:刀柄长得惊人,几乎与刀身等长,整把刀竟达两米有余!
如此超长的刀刃背负在身,就好像背负着一杆长枪,行走之间,那隐隐散发的杀气,令人望而却步。
此刻,他从斜巷之中走出,双目微微眯起,神情冷峻得如同即将捕食的猛虎。
右侧的那人,则与前两者截然不同。
他身着一身粗布短打,肩上挑着两只竹筐,筐中的瓜果鲜嫩欲滴,菜叶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活脱脱一副进城卖菜的乡野农夫模样。
他面庞黝黑,笑容憨厚淳朴,眼角堆满了岁月的褶皱,如同春风拂过一般亲切。
然而,仔细看去,此人身高竟将近一米九,四肢修长有力,肩宽背厚,虎背熊腰,走起路来步履沉稳得如同山岳在缓缓挪移,那一双长腿踏在地上悄无声息,却隐隐能让脚下的青石微微颤动——这般强健的体魄,又岂是寻常农人能够拥有的?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空气中刹那间杀意纵横交错,却又似乎各自心怀鬼胎,互不相让。
那绿袍文士轻轻一笑,眸光流转间,竟不再继续向前,反而从容地从袖中取出绣绷与彩线,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石阶上,指尖如蝴蝶般翻飞,就在这大街上当街绣起花来,神情无比专注,仿佛此刻置身于与世无争的桃源仙境。
那黑衣刀客见状,冷哼一声,靠在柱子上,抱臂冷笑,一副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的姿态。
唯有那“农夫”,依旧面带笑容,缓缓向前,声音粗犷中带着几分亲切:
“乡党,要菜不?俺这都是今早刚从地里摘的,水灵得很呐!”
话音还未落,只见他肩头猛地一震,两筐果蔬如同流星陨石一般,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直直地朝着季伯的面门轰去!
季伯身形如电般一闪,衣袂随风翻飞,堪堪避开了飞掷而来的菜筐。
然而,那“农夫”已然如猛虎扑食一般,迅猛地杀到了近前!
只见他手中的扁担用力一抖,瞬间化作夺命的凌厉利器,每一招都直直地攻向季伯的要害之处,劲道沉猛,毫无花俏可言,每一击都仿佛是从军中杀阵之中使出,简练、狠辣且致命!
季伯一边小心翼翼地护住背后所负的李饵,一边迅速以左手迎敌。
他心中陡然一凛,竟从这“农夫”的拳风腿影之中,敏锐地辨别出了熟悉的内功路数——那正是他亲手编撰,并悉心传授予大唐军中精锐的《龙象般若功》!
如今,这门刚猛无比的绝学,竟然被用来对付自己,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荒谬!
刹那间,季伯左手真气如汹涌的洪流般奔涌而出,无形无色的罡气如同玄甲一般覆满全身,瞬息之间便凝实成形。
他的左手登时坚如精钢,仿佛连刀枪都难以侵入。
他毫不退缩,竟以血肉之掌硬生生地去接那蕴含千钧之力的扁担一击!
“铛——”一声沉闷的巨响,犹如金铁相互撞击!
季伯的左手稳如泰山磐石,竟生生将那粗壮的实木扁担震得出现裂纹!
他五指如铁钩一般,真气灌注其中,猛然用力一扣,扁担应声碎裂,木屑如纷飞的雨点般四散开来。
紧接着,他左脚如雷霆般疾出,狠狠一脚踹向“农夫”的胸口!
“轰!”“农夫”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塌了一堵土墙,砖石纷纷崩落,烟尘瞬间四起。
片刻的沉寂过后,那“农夫”竟从断垣残壁之中缓缓站起,从容地拍去满身的尘土,不但毫无伤损,反而仰头发出一阵大笑:
“痛快!痛快!再来!”
笑声未落,他已如饿虎扑食般再度朝着季伯扑了过来!虽然失去了兵刃,但他以双拳作为武器,拳风呼啸如雷,掌影闪烁似电。
此人内外兼修,横练功夫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双臂犹如铜浇铁铸一般坚硬,每一拳轰出,都伴随着风雷之声,拳劲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炸裂,音爆声连连响起!
其攻势如同狂涛怒浪一般,连绵不绝,若是寻常高手,在这般猛烈的攻击下,早已粉身碎骨。
然而,面对这等狂猛绝伦的疯狂搏杀,季伯却神色镇定从容,仅凭一只手掌和一条左臂,便如同中流砥柱一般,将所有的攻势尽数化解。
他身形飘忽灵动,招式简洁而干练,每每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巧妙地格挡拆解,更是能在攻防的间隙之中敏锐地寻得破绽,反手出击,每一招都步步紧逼对手。
若不是那“农夫”的横练之功已然达到了近乎金刚不坏的境界,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短短片刻之间,季伯已与那“农夫”交手逾百招,剑影翻飞,掌风呼啸,招招凌厉,步步杀机。
“农夫”出身军旅,一身武艺素以迅猛刚烈著称,讲究一击制敌、速战速决。
然而此刻久攻不下,攻势如潮水般退去,反被季伯从容拆解,其招式路数早已被对方洞若观火,尽数看穿。
他心头一沉,冷汗悄然渗出——今日非但难成任务,反而深陷险境。眼见胜算全无,黔驴技穷之际,一丝退意悄然浮上心头。
偏偏便是这刹那的分神,如电光石火般被季伯敏锐捕捉。只见他手腕轻巧一翻,五指如鹰喙般精准扣住“农夫”的脉门,内力一吐,顺势向前一带。
那势大力沉的军中悍将竟如断线纸鸢,下盘顿失根基,踉跄前扑,身形狼狈不堪。
而季伯已如幽魂鬼魅般掠身而动,无声无息闪至其背后,指尖轻扬,似春风拂面,在“农夫”背上轻轻一拍。
那一掌,轻若落花,柔如絮语,仿佛情人嗔怒时的娇嗔轻打,不带丝毫烟火之气。
可就在掌落的瞬间,“农夫”身躯猛然一震,如遭天雷贯顶。
他双目圆睁,喉头一甜,七窍之中骤然迸出殷红鲜血,如泉喷涌。
踉跄数步,终是轰然倒地,尘土飞扬,再无一丝声息。
谁又能想到,季伯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拍,实则蕴藏着惊世骇俗的武学至境——他将数股暗劲悄然封入掌心,于触身刹那无声渗透,如毒蛇潜行,直入经脉。
待劲力在“农夫”体内骤然引爆,便如雷霆炸裂于腑脏之间,五脏六腑尽成齑粉,生机瞬间断绝。
纵使“农夫”将锻体功夫练至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境,皮坚如铁,骨硬似钢,终究难抵这由内而外、摧心裂肺的毁灭一击。
天地寂静,风止树息。
季伯立于尸旁,衣袂未动,神色淡然,仿佛方才不过拂去一片落叶。
季伯刚刚利落地解决掉“农夫”,还未来得及喘息,凌厉的杀机便再度逼近。
就在“农夫”轰然倒地的刹那,一旁冷眼旁观的刀客骤然暴起,寒光一闪,手中利刃已疾速劈向季伯,刀风凛冽,杀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