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扶桑武士怒目圆睁、充满敌意的眼神,以及他们手中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锋利刀刃,四岛主却仿佛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元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继续火上浇油地说道:
“我依稀记得,元奈太子刚一离开扶桑,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大唐,企图寻求援助,只可惜,连长安城的门槛都未曾踏进一步吧!”
言毕,四岛主全然不顾扶桑众人那复杂多变的反应,径自扬长而去,留下一串轻蔑的背影。
而元奈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回想起那段被逐出扶桑后的屈辱岁月,他心急如焚地赶往大唐,妄图借助大唐的强大力量夺回自己失去的王位。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他连长安城的边际都未曾触及。
抵达大唐后,他满怀希望地向当地官府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欲以使臣的身份求见大唐天子,却不料,当地官府竟将他视作蛮夷小国之人,毫不留情地将他驱逐出境。
那一刻,元奈所遭受的鄙夷与轻视,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心头,至今仍让他难以忘怀。
每每忆及此事,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恨与不平,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烧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四岛主成功挑拨后,决然转身离去,全然不顾扶桑人的反应。
他清楚,以扶桑人那乖僻且荒诞的性子,自己的言辞定会如同一根尖利的刺,深深刺入他们的内心。
待到战场,大战之际,他只需稍加煽动,这帮扶桑武士定会毫不迟疑地奋勇向前。
四岛主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当他行经扶桑毗邻的琉球势力区域时,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那些琉球人,嘴角微微一动,发出轻微的咂嘴声,心中暗自思忖半刻,不过到底还是放弃继续忽悠琉球人的想法。
扶桑与琉球,皆为蕞尔小国,不过扶桑好歹算是一个完整的国家,有统一的政权进行管理;而琉球,虽被称作国家,实则更像是一个部落联盟的势力范围,在一座岛屿之上,居然存在着十几个势力,还各自为政,相互攻伐,混乱不堪,都乱成一锅粥了。
故而,琉球是靠不住的,他们就连充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四岛主也没必要煞费苦心地去蛊惑他们。
四岛主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找到他想找势力,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惋惜之感。
在这些外族当中,战力最为强大的要数那群斯拉夫人。
只可惜,这些人在水上的战斗力委实不佳,也没有精良的船只装备,然而他们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却极为强悍,即便人数不多,也无人胆敢轻易去招惹。
而且那群斯拉夫人也颇为安分守己,占据一座岛屿后,几乎足不出岛,就连议会也不参加。
不然,四岛主还真打算引诱他们去与唐军一争高下,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在议会堂中,众人长久地深陷于僵局之内。
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都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他们既不敢贸然挑起战火,唯恐致使局势失控;又不愿轻易示弱后退,担心有损自身威望。
恰在这氛围紧张到近乎令人窒息的紧要关头,大岛主彰显出了他的果敢和决断力,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良策:先和唐军展开正面的对峙,以此展现己方的强大实力与坚定决心,唯其如此,才可在后续的谈判中稳稳占据有利地位。
这一建议恰似拨云见日,很快便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认可,让会议终于明确了前行的方向。
在距离群岛百里之外的海面上,两艘风帆战舰缓缓前行。
战舰之内,罗松与蓝光正在对弈象棋。只见罗松拿起炮,吃掉了蓝光的马。
蓝光察觉到自己局势不妙,即将落败,便开口试图转移罗松的注意力:
“老罗啊,你当真不打算帮星河皇子吗?那可是皇子啊,日后说不定真能称帝呢。”
罗松正对老友蓝光下棋的习性可谓了如指掌。
每逢蓝光行将陷入败势之时,他总会巧妙地引开对手的注意力,借机暗中调换棋子。
在与蓝光对弈的悠悠岁月中,罗松正对这类手段已然司空见惯,有时甚至会有意顺着蓝光的话题转移,悠然问道:
“哦,然后呢?”
见罗松正的注意力已成功被自己分散,蓝光迅疾且娴熟地调换了两枚棋子的位置,同时摆出一副郑重的模样言道:
“你想想,倘若你此刻助力星河皇子,待他日后登上皇位,你定然会是头号功臣。”
罗松正轻轻扫了一眼被调换的棋子,并未当场戳穿,而是沉着地落下一子,再度将蓝光的棋局逼入绝境。
他看着蓝光因苦思破局之法而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问道:
“你可知道潞国公?”
蓝光全神贯注地盯着已成定局的棋盘,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这还用说,潞国公侯君集,那可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罗松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位老友,刻意为他创造机会,轻声一笑抬头道:
“那你该清楚他最终的结局吧。”
蓝光借此机会又悄悄换了一枚罗松正的棋子,心中正暗自窃喜,却因罗松正的这番话,不由得愣住了,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侯君集那跌宕起伏的一生。
侯君集,出生年月不详,卒于643年,乃豳州三水县(今陕西省旬邑县)人,是北周平州刺史侯植之孙。
作为唐朝的一代名将,他荣耀地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
年少时,他便投身秦王李世民帐下,屡次随军征战四方。
武德九年(626年),他协助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与长孙无忌等五人一并被奉为第一功臣,获赐右卫大将军之职,并被封为潞国公。
魏征曾对他赞赏有加,称其具宰相之才。
贞观四年(630年),他出任兵部尚书,参与国家大事的决议。
贞观九年(635年),他随李靖一同平定吐谷浑。贞观十一年(637年),他的封号改为陈国公。贞观十二年(638年),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
贞观十三年(639年),他以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的身份统率大军攻打高昌国,并于次年成功将其平定。然而,侯君集却因贪图财宝而身陷牢狱,虽最终获释,但心中满是愤懑。
贞观十七年(643年),他密谋与张亮一同反叛,张亮暗中向太宗禀报,只因缺乏确凿凭证,太宗未予深究。
同年,他虽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但不久之后,他便被指控与太子李承乾谋逆,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太宗在诀别之时泪如雨下,却仍下令保留其在凌烟阁的画像。
想到这里,蓝光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浓烈的后怕,后背更是冷汗直流。
他这才恍然惊觉,罗松正当下的处境竟与侯君集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二者皆战功赫赫,深得主公信任,且均为一军之主帅;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所面临的局势也是如出一辙。
侯君集身为李承乾的岳父,与李承乾关系亲密,所以当李承乾造反后,侯君集也只能跟随了;而罗松正与李星河的关系亦是颇为深厚。
若再向前一步,两人便真正被捆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届时无论李星河有何举动,罗松正都将不得不与其风雨同舟、共同进退。
蓝光越想越是惶恐不安,不由得再度忆起历史上侯君集与李承乾谋逆事件的详实记录。
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太子李承乾因忧虑自己有被废黜之虞而焦躁难安。
他得知侯君集时常心有怨念,且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在东宫当差,便屡次让贺兰楚石带着侯君集悄然进入东宫。
侯君集对李承乾的能力心存疑虑,生怕他步太子李建成的后尘,因而竭力劝说李承乾发起政变。
二人经过一番缜密的筹谋后,因惧怕计划泄露而忧心忡忡,往往夜不成寐,翻来覆去。
侯君集的妻子察觉到他的异样,便关怀备至地对他言道:
“你身为国家的重要臣子,每晚这般焦虑难安,必定有隐情。倘若你真的做了有负国家之事,理应主动向陛下请罪,如此方能保全自己啊。”
然而,侯君集并未听取妻子的良言。
没过多久,李承乾的谋逆计划被揭露,他遭到废黜并被定罪。
贺兰楚石又将侯君集与李承乾共同谋划的具体情形呈报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想到侯君集往昔为安定国家立下的赫赫战功,原本并不想将他处死,可群臣纷纷进言,称侯君集之罪着实天理难容。
李世民内心悲痛万分,最终无可奈何地将侯君集处决。
临刑之时,侯君集恳请李世民赦免他的妻子和儿子,好让他们为自己守丧。
李世民心生怜意,应允了他的请求,但还是将他的妻儿流放到了遥远的岭南之地。
蓝光现今仔细琢磨这段历史,其中的众多细节着实让人胆战心惊,寒毛直竖啊!
瞧着面色苍白、汗流浃背的老友,罗松正面带微笑地起身,为他倒了杯茶,问道:
“明白了?”
蓝光赶忙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却仍觉不够,遂让罗松正再倒一杯。
罗松正笑着给蓝光将茶杯斟满,蓝光接连喝了三杯,这才稍稍压下心中的惊惶,点头应道:
“明白了,完完全全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