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贝凝视着墙下那支虽为先锋,却已拥有数千之众的石岩城军队,心中不禁涌起万千忧虑。
自他凭借雷霆手段,将望乡城内的世家势力一扫而空,独揽大权,并以智慧与谋略,通过巧妙的利益分配策略,稳固了民心。
他将世家遗留下的商业空白,慷慨地赐予了商贾,让商业的活力重新在望乡城涌动;同时,他破除了门第之见,准许寒门子弟步入仕途,担任胥吏之职,使得社会阶层流动更为顺畅。
更甚者,他自世家仓库中取出丰饶的粮食,每户均分十斤,此举如春风化雨,渐渐平息了城中人心惶惶的局势,让望乡城重归宁静与祥和。
然而,世事无常,如今这一切安宁与稳定,都随着石岩城大军压境的阴影而摇摇欲坠。那原本已趋平稳的民心,再次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变得动荡不安。
城中的氛围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种诡谲莫测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将彻底改变这座城池的命运。
刘贝深知,他和他的同伴们在望乡城,乃至整个岭南地区,都是外来者的身份。
在短暂的时间内,想要让当地居民对他们产生认同感,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在没有遭遇危险的时候,通过利益交换,他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但一旦面临危机,那些所谓的关系就如同蛛丝一般,看似坚固,实则脆弱不堪。
刘贝坚信,现在已经有人在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然而,目前最让刘贝忧心的,还是罗松正率领的三万人出征的事情。他们已经出发数日,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成了刘贝最为牵挂的事情。
他对罗松正的统兵能力充满信心,坚信他能够取得胜利。但是,罗松正会如何用兵,自己又该如何与他配合,由于缺乏消息的指引,刘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刘贝烦恼之际,有下属前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有几名出身寒门的子弟请求辞官。
虽然刘贝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但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不悦。不久前,这些寒门子弟为了谋求一官半职,对刘贝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然而,一旦遇到问题,他们立刻想要退缩,这种行径实在令人鄙视。
刘贝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沉思片刻后,还是吩咐属下通知所有被授予官职的寒门子弟,如果他们想要退出,就趁早离开。一旦战争爆发,再想辞职,那就别怪军法无情了。
待麾下悄然离去,刘贝的目光再度凝重地投向那城外虎视眈眈的敌军,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沉痛的叹息。
实言相告,他原本以为,在这风雨飘摇之际,首当其冲、难以支撑的会是那些精于算计的商贾,而非那些怀揣着理想与信念的寒门学子。
毕竟,商人们素来擅长在复杂局势中游刃有余,他们的道德界限往往随着利益的波动而摇摆不定。
若说他们因敌军的逼近而选择避其锋芒,刘贝或许还能勉强接受这份现实。
然而,世事无常,总爱与人意相悖。
那些最为世人所诟病,认为其胆小如鼠、唯利是图的商贾们,却并未因敌军的铁蹄声近而退缩半步。
相反,他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急切地游弋在世家大族留下的商业空白地带,对利益的狂热追求竟奇迹般地超越了对死亡的深深恐惧。
反观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动辄以气节自居的士人,却在这场考验面前率先露出了怯色,选择了退缩。
这一幕,让刘贝不禁暗自苦笑,感慨自己或许还是太过稚嫩,未能全然洞察这世间的复杂与多变。
刘贝在城头久久伫立,心潮澎湃,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来,直至夜幕低垂,他才缓缓活动起那因长时间站立而略显麻木的双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城头。
离去之际,他回眸一望,城墙内万家灯火,却难掩他心中的索然无味。
步入办公衙门,昔日喧嚣的场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常的冷清。
然而,当他踏入正堂,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眼前一亮: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众多人正忙碌于各项事务之中,其中不乏那些被征召而来的寒门才俊。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刘贝望着这一片繁忙景象,初时的愣怔转瞬化为爽朗的大笑,那笑声仿佛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只余下满腔的壮志豪情。他拱手向众人言道:
“既然诸位已下定决心,那便让我们携手并进。现在都开始干活吧,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可是会非常的忙碌了。”
言罢,堂中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随后的日子里,望乡城被严格的军管措施所笼罩。
刘贝慷慨解囊,为每户人家发放了五十斤粮食,并严令禁止随意出入,同时紧锣密鼓地部署守城事宜。事实上,他早已未雨绸缪,滚木、擂石等守城器械早已运至城头,物资储备充足。
然而,人手之匮乏却成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他麾下虽有一万五千精兵,但其中一万乃后军士卒,四千为投掷手,真正能用于守城的精锐不过千余人,加之城内局势动荡,需分兵五千以安民心,守城兵力更显捉襟见肘。
面对此等困境,刘贝毅然决然地征召了一批民夫加入守城队伍。当这些民夫踏上城头,面对敌军的威胁,无不双腿颤抖,却无一人退缩。
这份勇气,并非源自刘贝的强迫,而是他许下的丰厚报酬使然。
守城一日,可得十斤粮食;若不幸捐躯,家人可得百斤粮食及一贯钱作为抚恤;若城池得保,事后更有重赏以待。
如此优厚的条件,使得无数青壮、老者乃至妇女都纷纷响应,他们愿意以血肉之躯,为家人换取一份安宁与温饱。
正当刘贝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敌方的步伐亦未曾停歇。次日清晨,石岩城的全军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人数逾两万,几近三万之众,在望乡城外列阵以待,其威势之盛,令人心悸。
士兵们甫一抵达,敌军便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攻城之战,然而,遗憾的是,石岩城的军队皆是步兵,且缺乏专业的攻城器械。因此,在丢下众多英勇的战士遗体后,他们不得不黯然撤退。
随后的几日里,敌军虽屡次发起攻城,但皆属试探性质,并未有实质性的突破。
而刘贝,凭借其敏锐的洞察力,通过千里目早已注意到敌军正忙于砍伐树木,并匆匆运回军营之中。
无需多言,刘贝心中已明,敌军这是在紧锣密鼓地制造攻城器械。面对此情此景,刘贝深知,唯有静待时机,方能克敌制胜。
此时,有麾下将领献策,欲趁敌军尚未准备就绪,由他亲自率领精锐部队,突袭敌营,或许能一举摧毁那些尚未成型的攻城器械。然而,刘贝却并未采纳此计,原因无他,只因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分兵力都至关重要,冒然出击,风险太大。他麾下可用之才本就稀缺,实在承受不起任何无谓的损失。
因此,刘贝依然坚持采取最小伤亡的守城策略。
同时,他对罗松正的信任更是坚定不移,甚至揣测,罗松正或许正潜伏于暗处,只待最佳时机,便会如猛虎下山般冲杀出去,一举击溃敌军。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随着敌军精心筹备的攻城器械陆续建造完成,其进攻之势恰似狂风骤雨般迅猛增强,使刘贝一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几乎陷入窒息般的困境。
与此同时,敌军历经多日艰辛打造而成的各类攻城利器——宏伟高大的楼车、锐不可当的冲车、直插云端的云梯以及威力骇人的投石车,全都被投入到战场之中,妄图一举将城池攻陷。
首先进入人们视线的,是那高耸巍峨的楼车,恰似一座可移动的微型城堡,屹立在战场之上。
在楼车之上,敌军士兵占据高处,眼神锐利,俯瞰着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凭借着这一优势,他们不但能够精准地指挥作战,还能够发射箭矢、抛掷火石,给守城将士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与实际伤害。
楼车的出现,宛如一座无形的巨峰,压得守军几乎难以呼吸。
紧接着,锐不可当的冲车如猛兽般怒吼着冲向城门。
这些由坚固的木材和厚重的铁皮构建而成的庞然大物,凭借其庞大的身形和惊人的冲击力,妄图一举撞开城门,为敌军开启通向胜利的通道。
冲车所经之处,尘土漫天飞扬,地面剧烈震动,仿若天地都因此而变色。
而直插云端的云梯,则是敌军攀爬城墙的法宝。它们被精巧地设计成多节折叠的样式,方便运输和携带。
一旦展开,就如同一条条巨龙腾空而起,冲向天空。
敌军士兵沿着云梯快速攀登,好似从天而降的神兵,对守城将士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云梯的现身,让曾经坚如磐石的城墙防线,变得摇摇欲坠。
最后,不能不说那威力骇人的投石车。
这些巨大的机械装置,能够将巨石、火球等重物抛掷到极远的地方,给城池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投石车发射的一刹那,天空仿佛被撕裂,巨石呼啸而过,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砸向城墙或城内的重要设施。
每一次的发射,都伴随着守军的惊叫声与绝望感,让整座城池被一片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说实话,在目睹敌军的攻城器械后,就连刘贝都感到有些绝望了。
然而,就在众人都陷入绝望之际,罗松正统领的大军从敌军后方发起了攻击,瞬间使敌军陷入混乱。
刘贝见此情形,立刻打开城门,率领士卒冲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