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院闻言心头一震,急忙出声劝阻:
“你可千万别冲动行事啊!”
李星云却神色从容,唇角微扬,淡然笑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打算将炸药暗藏于朱温宫殿地底的隐秘通道之中,可没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听罢此言,三千院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略一沉吟,轻声道:
“至于冥帝的火药库,我目前尚不清楚具体情形,需得向上级请示一番,你容我些时间。”
话音未落,她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眸光微闪,转身对李星云道:
“你且随我来一趟,有人要见你。”
李星云与李星河并肩矗立,恰似正对着一面镜子,二人的容貌简直如同出自同一模子,犹如命运以精妙笔触精心雕琢出的双生之影。
唯有凑近细细端详,才能够发觉其间存在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微妙差异——眉峰的弧度略有不同,眼尾的深浅也稍有差别,就像是轻柔微风悄然拂过平静湖面时,所泛起的那一圈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倘若让这二人换上一模一样的衣袍,恐怕哪怕是与之朝夕相伴的至亲,在乍然间也很难将他们分辨开来。
李星云凝视着眼前仿若“另一个自己”的李星河,不经意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下意识地微微闪躲,似乎满心话语在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虽说二人面容别无二致,但李星河周身所散发出的那股凌厉威严的气势,恰似巍峨耸立的山岳,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直视。
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那股气势却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尤其是他那双眸子,深邃得仿若浩瀚夜空,然而其中却燃烧着熊熊燃烧的野心,恰似两轮高悬于天际的烈日,光芒万丈,极具摄人心魄的力量。
与此同时,李星河也在暗暗打量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星云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洒脱不羁,以及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朗朝气,无疑是他即便权倾天下都无法拥有的珍贵特质。
那是一种尚未被尘世繁杂所磨砺过的纯粹,宛如微风轻轻掠过林梢时所带来的轻快,又似晨光刚刚洒下时所蕴含的温柔。
李星河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竟莫名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羡慕之情。
此刻,两人相对而站,默默无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那源自血缘的牵连,与命运弄人的错位,在这一时刻相互交织。
仿佛在天地之间,此刻就只剩下这一对容貌别无二致,但灵魂却大相径庭的兄弟。
他们在彼此的倒影之中,仿若窥见了自己生命中所缺失的那一部分人生。
昏暗的密室之中,两人静静相对而立,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周遭一片静谧,唯有密室里那盏油灯,灯芯燃烧时偶尔爆开,发出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良久,李星云终于轻轻笑了一声,宛如微风拂过湖面,打破了那薄如蝉翼般的沉默。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着几分戏谑,又夹杂着一丝亲昵,而后朗声道:
“你就是星河吧?来,叫声哥听听!”
李星河听闻,眉梢微微一挑,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但对于这略显轻佻的调侃,他并未回应。此刻,他神色凝重,目光犹如火炬般炽热,一字一顿地问道:
“李星云,你想当皇帝吗?”
此言一出,李星云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神情微微一怔,仿佛被一道惊雷瞬间击中,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然而,不过瞬息之间,他便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爽朗之中带着几分不羁,还顺势潇洒地转了个圈,衣袂随风翻飞,似乎是想用这轻佻的举动掩饰内心的翻涌波澜:
“你觉得我哪点像皇帝?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有意思,莫不是在逗我?”
可李星河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如钉般紧紧锁住李星云,语气沉稳且坚定:
“像不像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想当皇帝吗?”
笑声戛然而止,宛如琴弦突然崩断。
李星云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凝视着李星河,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有力:
“我不会当皇帝,也从未有过这样的野心。但既然你问了……”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气势陡然迫近。
“我也想问问你——你想当皇帝吗?”
李星河听闻,瞳孔微微一缩,眼神短暂地游离了一瞬,那一瞬间,似有千般思绪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
但很快,那抹动摇便被坚毅所取代。
他毫不退缩地直视李星云,语气坦诚而又带着几分沉重:
“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可如今……没有了。我不想当皇帝。”
“为何?”
李星云紧接着追问,声音低沉得如同风掠过松林,带着一丝急切。
李星河长叹一声,眉宇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疲惫。他缓缓说道:
“当皇帝太难了。如今我不过在辽东打下一方基业,便已是日夜操劳,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若真的登临九五之尊,执掌天下,我怕自己撑不了几天,便要累死在龙椅之上。”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那股原本紧绷的气氛,如同冰雪在暖阳下悄然消散。
仿佛同时卸下了千斤重担,彼此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密室中的灯火闪烁不定,光影交错,方才剑拔弩张的试探与对峙,此刻已然化作一场推心置腹的对话。
他们相视一笑,言语间多了几分真诚与默契,仿佛就在这一刻,真正看清了彼此的内心。
李星河动作舒缓,缓缓从腰间解下那只透着古旧气息的皮囊酒壶。
他微微仰头,饮下一口,辛辣的酒液好似一条火线,顺着喉间迅猛滚落,激得他眉梢瞬间一扬。
随后,他将酒壶递向李星云,眼中倏地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调笑道:
“火穿肠,要不要试试这滋味?”
李星云微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酒壶,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
刹那间,一股灼热仿若岩浆般的烈酒在舌尖轰然炸开,一路沿着喉咙如燎原之火般燃烧至胃腑,那感觉,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置于熊熊烈火中炙烤。
他顿时被呛得咳嗽不止,面色变得通红,连眼角都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李星河见此情形,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庭院中悠悠回荡。
要知道,辽地苦寒刺骨,朔风犹如利刃,当地人都靠着烈酒驱散严寒,酒越浓烈,就越受众人追捧,唯有饮下如吞火龙般烈酒,方能彰显那豪迈的性情。
好不容易,李星云止住了咳嗽,气喘也渐渐均匀。他一把将酒壶用力掷还给李星河,没好气地骂道:
“你丫是不是存心整我呢?”
李星河只是耸了耸肩,并未回应,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接着,他又自顾自地饮了一口酒,目光微微凝聚,语气也随之转沉:
“今日我才刚入城,便敏锐察觉城中戒备森严,那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这事儿,可跟你有关?”
李星云神色瞬间黯然下来,低声道:
“我去行刺朱温,可惜……终究还是功败垂成。”
话刚说完,李星河眼中陡然间精光四射,猛地一下站起身来,衣袂随风高高翻飞,周身豪气干云:
“走!咱们现在就杀进宫去,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干掉朱温!”
李星云大惊失色,急忙伸手阻拦:
“万万不可!今日朱温刚遭刺杀,皇宫必定重兵层层把守,各路高手云集于此。咱们若是贸然前往,就如同自投罗网,必死无疑!”
李星河却只是淡然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智谋与胆魄相互交织的夺目光芒:
“你这是按照常理推断,却不晓得兵行险招,方能出其不意。正因为人人都觉得刺杀之后必然会严防死守,没人敢再冒险犯难,反倒会让朱温放松警惕。他一定会认为刺客早已远逃,从而把高手全部外派追查,如此一来,宫中守卫反而会松懈下来。这个时候不进宫,更待何时呢?”
此时,夜风轻轻拂过,吹动他的衣角猎猎作响,那声音,仿佛战鼓在这沉沉暗夜中悄然擂动,似在召唤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
“冷静,你先冷静!”
望着情绪激动的李星河,李星云急忙上前劝阻,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焦急。
“即便正如你所说,朱温会派遣手下四处搜寻我们,但他必定会留下足够的顶尖高手贴身护卫。若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不仅难以接近他,反而会陷入绝境,终究无法得手。”
李星河却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沉稳地说道:
“那是你还不了解我的底牌。此次我从辽东带来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凡,智勇双全。更关键的是,我还携带着安南最新研制的精锐火器——那等威力,别说区区护卫,纵然是千军万马列阵守护,也难挡其锋。只要找到朱温,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