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对吗，特蕾莎？”
唐杰轻轻问道。
特蕾莎微微扯了扯他的袖子，那是肯定的答复。
真是奇妙啊，相处在一起久了的人，再小的细微的差别，也能表达出独特的意味。
“那看来我们是赌对了，跟着这位约翰医生。”
“汉斯，做好战斗准备。”，她顿了顿说道，“连我们都能发觉的情况，圣公会不会毫无察觉，我想这其中的情况恐怕远超我们预料。”
唐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推着她向前走去。
约翰在前方引路，“我曾经去过这两家自来水公司，但当我询问一些具体的情况时，我就被赶了出来。”
“这次有汉斯警官你同行，我想结果会大为不同。”
唐杰并不像约翰那样抱有很大的期待，这些供水公司都有着法律上的特许经营权，如果不买警厅的账，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当他们沿着来到泰晤士河下游的街道时，远远地就瞧见了萨瑟克自来水公司高高的水塔，以及成长方形的建筑群，高墙上有着许多粗管道通入地下，不知道是不是引流的设施。
但当他们沿着阶梯试图向公司内走去时，却被拦住了脚步。
“约翰医生！你怎么又来了？”
留着浓胡子，眼睛小巧，鼻子高挺的几个穿着灰衫，带着长帽的工人聚在了一起，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很长的清洁刷。
但特蕾莎看了看那些毛刷上发黑的污垢，有点宁愿它们不是。
那年纪更大，看起来更讲道理的一人叹了口气，“约翰医生，我能够理解您的好意，也知道您是有品德的医生。”
“但主人的话我们可不能不听，我们还靠这差事讨一碗饭吃，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要养活。”
约翰明显显得有些着急，“你们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这项研究有多么重要？要是让这场新的瘟疫爆发了，那该有多少人遭受不幸？”
“我告诉你们，是伦敦里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家人，都会有危险。”
恩斯的表情更加无奈，除了伸臂把约翰挡在狭窄的阶梯上，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
约翰不是个瘦弱的人，他额头高耸，眉毛短窄，目光锐利，生着一张孔武有力的面容，体格也不差。
但一拳难敌四手，他在被推攘中衣襟都被扯开了。
他气得唤起了小时候在煤矿边打架的习惯，撸起体面的长袖，扯下头顶的圆帽一把掷在地上，“汉斯警官，我已经受够了这些天的窝囊气了！你带枪没有，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说出这句话后过了一会，他才感到身边有些寂静，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片空荡。
什么？
陡然几片黑影笼罩住了他的头顶，约翰嘴角扯动，抬起头看着数个抱臂的强壮工人充满怒意的面庞，尽力却只能挤出一抹短小而尴尬的笑容。
然后天旋地转，他被掀翻从阶梯上一路直滚下去，九成新的黑色外套翻飞在衬衣外或是刮垫在身下，免费帮自来水厂清理了下台阶。
“唔，他来了。”，特蕾莎看了远处怒气冲冲跑过来的约翰一眼。
“那我们便开始吧。”
胸腹间的虚幻城池轰鸣起来，血管里的血液逐渐炙热沸腾，唐杰的右手臂手掌肌肉陡然膨胀，并覆上了一层紧密的赤晶，呈现出了熔融的钢水那般的灼红。
他手臂猛地前伸，毫无阻碍地如同切入豆腐一般刺入了高耸的石壁，并随着手臂划动在上面横切然后纵劈。
“哦，见鬼！”，约翰的脚步逐渐放缓，愤怒的表情逐渐收敛，他将帽子拍了拍灰重新戴到了头上，因为他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汉斯先生自己是个文明人。
但他看着唐杰如同扣字一般从那石壁中扣出一个门时，仍然是膝盖颤抖，脸上瞠目结舌。
他一下子觉得报纸上的东西又有几分可信度了。
特蕾莎对这个医生印象很好，怕他受到惊吓，微笑着解释道：“汉斯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和您一样都是文雅人。”
“哦，特蕾莎小姐。”，约翰意识到什么，咳了两声，双目放光地说道：“其实我也可以不那么文雅的，如果有相应的方法的话。”
特蕾莎目光转冷，撇过头不再理他。
唐杰呵呵笑了起来，你也想不做人了吗？约翰？很遗憾，特蕾莎估计不想见到第三个肌肉猛男。
毕竟古约书里还有一个。
唐杰轻松地扛起数吨重的石壁搬到了一旁。
“这样就行了！”
没有被满足请求的约翰并没有感到失望，他按捺住了对唐杰的身体的好奇，困惑问道。
“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去呢，汉斯警官。”
“哦，没什么，只是我没有这个习惯。”
唐杰很是绅士地一笑，推着特蕾莎率先迈入了水厂。
约翰听到这回答心中大受震撼，然后紧随其后。
.....................
水厂中心，水塔之上。
窸窸窣窣、以及宛如蚊虫一般嗡鸣的声音在这里不断诡异地不知从何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但实则这里除了一个女子外，纯净空荡得好似空无一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唐杰那恐怖的力量波动，在蓄水池中埋首的长发女子猛地抬起了头，
但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很难分辨她到底是男是女，或者更干脆的是不是人类。
她有着一张斑白色的昆虫甲面，以及背后如同蝴蝶一般的鲜艳翅膀。
她那长长的口器探入蓄水池中，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卵在那不到半个手指大小的透明管道中挤动着下排，好无声息地浸入水池，然后下沉与池水融为一体。
“有人来了，超凡者。”
她的腹部缓缓浮现出了一副五官淡泊，好似面具一般的只有嘴的面容，朝着旁边说道，这声音传动着不知道到了何方，嗡鸣声伴随着和她类似的身影在这蓄水池上出现。
它们或是劝说或是议论起来。
“没事的，母上，他们查不出什么。”
“而且圣公会在最近的征伐中遭受了不利，强大的风暴师们不都是保护着那个可怕的疯子躲藏进了秘境吗？”
“是的，母上，这里暂时是我们的天下了。”
长发的奇异女子思索了一会，“我还需要一周的时间，你们的兄弟姐妹便可流淌在整个伦敦的管道，并通过无色无味的水液吸附到人类柔软的肠壁上扎根生长。”
“这段时间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水塔或是损伤管道。”
“那些入侵者，最好的话，清除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