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渊停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今天这位是咱们洛原的大老板。”
他一说我就明白了,随后点了点头,也没问为什么这位大老板要见我?
“实不相瞒,今天上午有人把你告了,直接告到了大老板那里,大老板把我招呼过去,想让我抓你,后来我把你帮我的事说了,大老板这才要见你一面。”
苏北渊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想到戴天驰最后说的那句话。
原来在医院夺不了我的碗,现在开始利用他的身份使上盘外招了。
“小先生请吧!”
苏北渊说着在前带路往里走。
等进了院,我才发现山庄不大,但环境十分优美。
一座二层的木制小楼建在湖中心,湖中荷花飘香,鱼戏莲叶间。
小楼中传出阵阵古筝之声,宛若身在江南水乡。
我们顺着唯一的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直奔小楼。
楼前挂着一块匾,上书听香阁三个狂草大字。
门内左右两侧各站一名身材与容貌俱佳的旗袍美女。
看我们进来,目不斜视微微点头致意。
一进大堂,装修得古香古色,靠窗的位置是一套红木座椅。
西北角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台子,上面有一架古筝。
一个身着白纱,上面绣着荷花的美女正在抚琴。
琴声如行云流水,在整个大堂回荡。
我心想,这大老板还真会享受。
白天忧国忧民,晚上歌舞升平。
苏北渊直接领我上了二楼,然后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包间的门。
我一进去,发现里面放了一张八仙桌。
只有三把椅子,而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金丝眼镜,梳着一个油亮的背头,藏青色的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
左眼下卧蚕微红,右眼角微高,准头有肉,财帛不浅。
命宫中竟带有一丝杀气,眉宇上三条不太明显的抬头纹,暗藏一道竖纹。
这面相有点意思,财帛不少如果是从商无可厚非,但从政就有点不对了。
宫?宫的竖纹正顶在抬头纹上,说明他如今的位置已经到头了。
见我进来,此人点了一下头,没说话更没起身。
苏北渊带上门,把我让到大老板右侧,他自己坐在右侧。
“宋老板,这位是欧也小先生。”
大老板双目微闭,没有任何表示。
“我让人上菜,咱们边吃边聊。”
苏北渊说着刚要起身,大老板一伸手。
“时间还早,咱们先喝点茶。”
说完也不管苏北渊,转头看向我。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小先生这么年轻。”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所以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听说小先生刚到洛原不久,可得罪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啊!”
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一大早考古队就堵了我的门,非要回京都,我可是打了保票才把人留下来,如果人真走了,省里也饶不了我。”
我拿起茶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带了点涩。
“没想到小先生跟苏老弟还是忘年交,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我心想,忘年交个屁,今天才见了第二面。
有什么话直说多好,非整这么多铺垫。
不过我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
“苏老弟说小先生一出手就救我了侄女一命,我先以茶带酒敬小先生一杯。”
说着端起了茶杯。
苏北渊在一旁急忙给我使眼色。
我端起茶杯伸过去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杯身不高也不低,刚好平齐。
“大老板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我将一杯茶先干了。
“我对玄学风水是不信的,不过人天生就对未知的东西好奇,所以还请小先生不吝赐教。”
我心中暗笑,这就开始给我挖坑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到了您这个位置,少了不后天努力和祖宗福荫。”
“哈哈,祖宗的光没沾上多少,自己吃了不少苦是真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上的苦何尝不是祖宗之佑,可心里的苦就需要自己扛了。”
大老板愣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小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可何时苦尽甘来呢?”
我摇了摇头。
“惶恐不是一朝生,头上悬刀终日惊。苦尽甘来总有日,先甘后苦难自明。”
我说完后屋内陷入了沉默。
而我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突然觉得茶的苦涩感没了,落口多了一丝回甘。
过了一会儿,大老板叹了口气。
“小先生看出什么了?不妨明言,苏老弟不是外人,我们同窗四载,共事二十多年,不分彼此。”
他想打哑迷,我就陪他打。
现在想让我明言,那我就直说好了。
能到这位置的都是人精,他不怕我也不怕。
“三阴三阳起卧蚕,光润莹然儿女添。恭喜大老板,添丁之喜。”
我这句话说完,大老板一下子站起来。
苏北渊一口茶喷了出来。
而我无动于衷,依旧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宋老板,我出去催催菜。”
大老板瞪着眼睛看着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苏北渊逃跑似地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这件事在洛原没人知道,小先生名不虚传。”
大老板声音中带着惊恐,但好像还有一丝威胁的味道。
“命里有劫终须应,应好应坏皆是命。大老板顺其自然吧!”
大老板重新坐下,拿出桌上的烟抽出一支放到嘴里。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抽出一根双手递给我。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会。
他把烟放回去,自己点着深吸了一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宋家三代单传,虽然我老来得子,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小先生可有办法化解?”
“你有你的命,孩子有孩子的命,孩子妈也有孩子妈的命,一旦动了杀念,就没有回头路了。”
大老板把烟一扔,低吼着跟我说道。
“我也不想,这个女的不知好歹,非要逼宫入族谱,我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外戚的支持,你让我怎么办?”
我早看出来他是个妻管严的主,现在外面沾花惹草,生了儿子。
还舔着脸跟我讲无后为大。
不过此人还有三年官运,我不知道在洛原待到几时。
此人对我也许有用,所以现在还不能转身就走。
“外国的月亮不知道圆不圆,有机会不妨去看一看。”
“这个办法我已经想过了,可她死活不同意怎么办?”
“如果大老板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帮忙去谈一谈。”
他又点了一支烟,“容我考虑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可以上菜吗?”
“上吧!”
门开了,一个旗袍美女开始上菜。
菜量不大,但都精致异常。
上了三道菜以后,苏北渊回来了。
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打开一瓶酒倒了三杯。
“好久不喝了,今天咱们好好喝点,小先生你年轻,可得让着两个老哥哥啊!”
“苏老弟,怎么能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你忘了大学四年,咱们横扫男生宿舍。”
大老板跟刚才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对对对,今天咱们三个人就掰掰手腕,看看是拳怕少壮,还我们宝刀不老。”
桌上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不过基本都是大老板和苏北渊追忆往昔。
从下到大,我第一次喝酒,脑子里想得全是瞎大爷在我八岁生日时喝酒的表情。
我尽量学着瞎大爷的样子喝了一口。
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甚至还有点痛苦。
到了十一点多才散场,大老板主动和我交换了电话号码。
然后吩咐苏北渊把我送回去。
开车的还是那个司机,上车后苏北渊一言不发。
等到了地方,苏北渊把司机打发走,这才拉着我的手。
“小先生,你当时那句话吓死我了。”
我一笑,“大老板不是想试试我的本领吗?”
“那你也稍微含蓄一点啊?”
“无妨,已经过去了。”
“也是,谁不敬重有真本事的人呢?”
“苏兄,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毕竟我也是借住在这里。”
苏北渊摆摆手,“坐坐就免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