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周子若的离宫自然是瞒不过去的,只是还没等这风波过去,我便等来了墨初。
墨初的大军势如破竹,从盛京城外开始突围,不多久就攻进了宫门口。
我虽然知道他本领高强,带兵打仗也有一套,但是这速度确实也太快了。
不知道他用了何等的锦囊妙计,等我见了他,要和他讨教讨教。
眼看宫门即将告破,宫里的人都四散着逃命去了,身边的下人们也不知踪影,我换下皇后的服制,从今开始,我终于要告别这个身份了。
我去了正殿,满心欢喜地等着墨初。
墨初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我面前,他黑了,也更壮实了,我向他奔去,他见了我,也满眼的惊喜。
直到我看到了他身后人举着的号旗,上面挂着一个人的头颅。
虽然那头颅已经沾满血污,但我还是认出了那头颅的主人。
周子若。
这大概就是他能进军神速,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原因吧。
13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缱缱,我来了。”
“为什么要杀了他?云舒呢?”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的妻子似乎是为他殉情自尽了。”
我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忍不住对他咆哮,我幻想了一百种与他重逢的场面,没有一种会像是现在这样。
“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不是想帮他,还安排他出宫的吗?!”
他愣住了,似乎觉得我的愤怒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啊。他爹背信弃义,夺了我的天下,还想对我赶尽杀绝,我自然要找他算账了。”
“你的……天下?”
一瞬间,我都明白了。
墨初根本不是墨重军的儿子,而他之所以积极出谋划策,帮周子若和云舒出宫,不过是想更方便地取他的脑袋罢了。
虽是初夏,我却如同身坠三九冰窟,是我太信任他,是我害了周子若和云舒,以及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恐怕我应该叫你一声三皇子吧。”
他轻哂,不置可否。
“骗子。”千言万语,此时此刻我只想说这一句。
“兵不厌诈,缱缱这么聪明,一定会懂。放了他,就等于给了别人反扑的机会,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只可惜周洪死得早,不然将他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父皇昏聩,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我母妃,他不配再做这天下的君主,而周洪更是狡诈可恶,竟然利用母妃的死鼓动我造反,然后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他更不配做我的舅舅!”
“可是这一切和周子若云舒有什么关系?他根本无心参与你们这些人之间的纷争,他只不过是想要自由而已!”
“要怪就怪他是周洪的儿子。”他的表情阴狠下来:“凡是想沾染这天下的人,都得死。”
这一刻的他,越来越陌生。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边陲苦寒之地,陪我策马,教我打猎的墨初了。
他是已回到盛京即将成功复仇的,三皇子乾墨。
14
文仲的援军到了,两方军队厮杀在一起。
然而人数上的悬殊,我知道墨初离彻底胜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告诉墨初,不,乾墨,在他销声匿迹的这些年中,朝中的老臣死的死,加上被清算的,被铲除的,已经俩寥寥无几。
没有什么人再认得他是前朝三皇子,倒是人人都知道我是周朝的正宫皇后,没有我的支持,他想称王恐怕是要吃一番苦头,至少民间的舆论就够他烦心的了。
先前不过是周子若被他擒获,才能在气势上赢了三分,但盛京,还是我的主场。
他带着自信的微笑听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便向前一步,周子若在离宫前,早已经传国玉玺交予我保管。
听闻传国玉玺,他的眼睛一亮。
那是传说中的国宝,有了它便可号令天下诸侯,之前一直在乱世中流转,被天下人觊觎。
“传国玉玺找到了?我曾听说它就在宫中,但从未见过。”
我学他一样不置可否,目光看向身边的那个鎏金锦盒。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缱缱,我的真心没有片刻改变,朝堂之事我们暂且不谈,在感情上我从未负你,待我登基为帝,你依然可以做我的皇后。”
呵,我微微笑了,心里却冰冷一片。
难道是因为我稀罕皇后这个位子才跑来做的吗?不是说缱缱在哪,他就在哪吗?
然而他现在又想以这皇后之位,将我今生困在这华丽的监狱中。
但我依然低下眼眸,答了声“好。你未曾负我,我也未曾负你。”
“为庆祝你我重逢,我早就做了曾经你最喜欢的菜,恐怕已经冷了。罢了,撤了吧。”
他握住我的手:“不用,我好久没再尝过你的手艺了。”
我取出一壶酒:“眼下就只有酒还是温的,不如先喝一杯吧。宫里的酒总是绵绵的,不如我们之前在塞北喝的,姑且先将就。”
外面是一片喊杀之声,我和他独坐大殿对酌。
“无论是什么酒,都是胜利和重逢的喜悦之酒,我都喜欢。”他只是端起酒杯至唇边,并不着急喝。
我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盈盈地拿出一直贴身带着的那枚狼牙吊坠:“我先恭喜你得偿所愿,只是不知道你我之间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他颇有触动,也将杯中的酒灌入口中:“那自然是作数的,只是……”
只是他舍不得近在咫尺的那尊金龙宝座了吧。
罢了,罢了。
我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一头栽倒在地,迷糊中看到他站起身跑向我,没走几步也摔倒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