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那么一眼，我就收回了目光，依旧直起身子等着领粥。
我在怄气。
不是跟煜爷怄气，而是跟我自己怄气。
至今，除了我妈之外，我从未思念过哪个女性，可我时常想起煜爷，梦里也经常梦到他捉弄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的所思所想都是他！不痴不傻的我，失去后才懂得煜爷已经扎根在我的心里，差点开出娇艳的花，但被我一盆冰水浇下，花骨朵儿掉了，煜爷也离我而去。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没有我，煜爷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滋润，很多人想着给他送礼，他简直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反观我，孤苦伶仃地在冷风中排队只为领一份粥喝馒头，这不是等于接受煜爷的施舍？
当初是我踹掉煜爷，现在我又来他开的粥铺领粥，简直是自讨欺辱。
我应该拂袖离去，以示清高，可我都等了小半个时辰，如果空手离开，岂不是白等了？
就在我犹豫是否离开之时，燕楚来了。
“师傅，你跟他说了什么？”
“随便聊聊。”
我眨巴着眼睛，希望燕楚师傅能明白我有句话没好意思问出口：师傅，你有没有跟他提到我？
“子蕴，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使劲眨眼睛不是进沙子了，而是有话要说！但该死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多问，我只好揉揉眼睛说没事。
“子蕴，为师饿了，想吃点好的。”
施粥摊子只有粥和馒头，可以填饱肚子但算不上打牙祭的好食物。我接话说：“师傅，我请你去个好地方打牙祭。”
“什么好地方？”
“师傅，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和燕楚师傅并肩行走，吸引了很高的回头率，甚至有几个妇女好意过来提醒美男燕楚多穿点。
穿着单薄看似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燕楚，只好一次次解释说刚进京不止这么冷，会买冬衣。
我憋屈了多时，忍不住笑了。
燕楚问：“子蕴，你笑话为师？”
我勉强收住笑，“不是，师傅，我想到了一个笑话。”
燕楚：“什么笑话？”
我开始讲述，“打光棍多年的王二跟好友李三抱怨说：今天有人跟我告白了。”
燕楚分析道：“有人跟王二告白，那是好事，为何要抱怨？莫非女子长得太丑？还是年纪太大？”
“都不是，师傅，跟王二告白的是男人，要跟王二搞断袖呢！”说完这个自身经历的冷笑话，我笑到飙泪。
燕楚并未怎么笑。
我反问：“师傅，不好笑么？”
“有点好笑。”一向笑容满面的燕楚干笑了两声。
好敷衍的假笑！我就不信我说不出一个特别搞笑的段子，让燕楚捧腹大笑！“师傅，我再给你讲一个笑话暖暖身子。”
燕楚摆手道：“不，子蕴，为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认为搞断袖的男人很可笑？”燕楚脸上不再带笑，略显郑重。
我便也正经回答：“不可笑。”
“那若是有男人说喜欢你，你会作何反应？”
“当然是拒绝他呀！”
“这么做，没错。”
话是这么说，可燕楚脸色覆上了一层阴郁之色，就算笑起来也不复之前那般轻松和毫无芥蒂。
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还是燕楚师傅看出来我跟煜爷之间的矛盾在于我不想搞断袖？
“师傅，我经常不带脑子乱说话，哪句话要是没说好，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子蕴，为师岂是那等小气之人？”
虾状元近在眼前时，燕楚终于露出轻松又开心的笑容。他指着焕彩一新的虾状元说：“子蕴，你说带为师打牙祭，便是来虾状元？”
“师傅真聪明，不瞒您说，您护送百万兄回家，我在京城紧锣密鼓地招人和重新布置虾状元，一别多日，虾状元已不是之前的虾状元，一定会让您刮目相看的！”
我大摆步领着燕楚师傅来到虾状元门外，双手举过头顶，“大家快出来欢迎我师傅！”
宋大从灶间出来，徐衡放下抹布，孟寡妇放下算盘，三人齐聚于门口，“拜见师傅！”
燕楚拱手作揖，“我哪是你们的师傅？折煞我也。”
我笑着解释说：“师傅，他们定是想说拜见子蕴的师傅，又嫌拗口，便省去了那几个字眼，直接叫师傅。”
一解释，大家伙儿都笑了。
孟寡妇问：“姚公子，你不是去找地师看日子？日子可挑好了？”
“宋大嫂，你有所不知！我师父便是神算子，找我师傅现成的，他掐指一算，黄道吉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孟寡妇弯身行万福礼，冲着燕楚道歉说：“失敬失敬。”
“无妨无妨。”
徐衡问：“姚公子，燕师傅，你们吃早饭了么？”
我和燕楚一致摇头。
“那你们来得正好，我煮了虾仁鲜肉馄饨面，蒸了虾饺，保证你们吃了都说好！”
一堪比脸盆一样大的青花瓷盘里摆满了透明的虾饺，每人面前一碗鲜虾馄饨多面少的虾仁鲜肉馄饨面，分量大得惊人。
一口咬破透明虾饺，皮薄馅多，每个虾饺里面都有整个的虾，鲜香味美。而分量足的虾仁鲜肉馄饨面，吃得满口生香，吃了几口身子便热乎起来。
我吃得开心，自然不吝啬夸奖，“宋大哥，您这手艺怕是比岭南本地的师傅还要厉害。”
宋大咧嘴笑说：“哪有那么厉害？是你们给面子罢了。”
“这一个个虾饺个头都差不多，透明的虾饺皮包着鲜红的虾，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尝一个，岂是好吃二字了得？而这虾仁鲜肉馄饨面，混沌薄皮多馅，面极有嚼劲，汤头味美，实在是好吃。”
燕楚文雅地点评了两道菜，宋大乐不可支，一个劲让我们多吃点。
吃完这顿美味早饭后，我们五人一起开始商议开张事宜，包括确定开张日期、菜单、定价等。
燕楚师傅掐指一算，定于十月十八也就是两天后，虾状元重新开业。
开业在即，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就菜单和定价，我们发生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