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业隔天就出门去了。
林情牵也没问他干什么去了，她照常生活和工作。
她的那些手稿都被送了回来，蒲郁给她提了一些意见，都挺有建设性的。
可惜了不能当她的学生，不然她真的很多地方想跟蒲郁学习。
丁尤尤安慰她，“算啦，做师徒也讲究缘分，我看你们就是没有缘分。再说你现在很强了，不拜师又能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了。”
林情牵笑了下，她才刚起步，还嫩的很。
丁尤尤又骂着，“都是那对母子作怪，没有他们，你也不会这么多波折——你这回真跟谢崇业提离婚啦？他怎么说的？”
“他说考虑一下，出差回来给我答复。”
“哎，到底走到了这一步。是真的下决心要离吗？还是一时气话……”
“我爸在的时候，我们就谈过离婚的事，只不过那时候为了爸爸，才暂时维持的。”
林情牵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些了，起身回里面去干活了。
忙了一下午，有点累了，她到休息室躺了会儿。
这一躺就睡着了。
做了个梦。
梦见了高中时候。
那天模拟考试出分，她吓了一跳，竟然比平时高了一大截。
她做题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难啊，她会做。
过后她以为是考试出题简单的原因，等看到同学的分数，才知道，别人可没觉得这次的题简单。
单纯是她成绩进步了。
她高兴的很，跑去爸爸的学校。
却也不是去找爸爸，而是冲到谢崇业面前。
拿着成绩单，带几分骄傲的说，“你看我的分数，你看啊！以后不准你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了！”
他在忙，放下手头的事过来看着她的分数。
看了半天，说，“好，进步就好。”
可是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就打这么点分？”
林情牵翻了个白眼，“算了，我这点分数，在你眼里肯定不算什么，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学习了，我感觉我下次还会进步更多的。”
他看着兴致勃勃的她，“没觉得你傻，你一直都聪明。”
林情牵朝他做个鬼脸，跑去找爸爸要奖励。
爸爸答应让她去游乐场玩一天，但是他走不开，让谢崇业陪她一起，算是给他们的奖励。
她当时心情好，也没反对。
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场玩了一天。
她胆子小又非得什么都想试试，拉着他一起上了过山车。
往上走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抓着他的手臂开始腿软。
俯冲的时候她一边叫，一边掐他手臂，下来的时候，把他手臂都抓破皮了。
她抱歉的从包里找创可贴给他贴，他很是无奈的说，“比起手上这点破皮，我的耳朵更应该去医院看看。”
她叫的撕心裂肺，差点要把他耳膜喊破。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俩人就不玩刺激的了，去划划船，闲逛着聊聊天。
那一天还是挺开心的，他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包，帮她排队，买吃的，拍照，最后还陪她坐了一次她一个人不敢坐的跳楼机。
两个人挨着，她紧张的攥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谁的汗，只感觉两个人的手心里都是又热又潮。
那一次之后，他们俩关系熟悉了很多。
后面一次大考在即，她心里紧张，考试之前他们打电话。
他叮嘱了一下复习要点，然后问她放假了想去哪里玩。
她说了几个地方，他静静的听着，没表示出有兴趣的样子。
林情牵一想，好像她想去的地方都在挺远的外地，爸爸或许会答应让她去，但不会再让他陪着。
她就问他会不会游泳，她放假想去学游泳。
谢崇业说他也不太会，他们约好了放假一起去学。
她那几天都睡不好，很紧张。
经常学习烦了，就给他打个电话。
他有时候在忙，也没空陪她聊很多，但是电话也不挂断，他在那头忙，她在这头学习。
遇到不会的，当场问他，他就停下来，想一想，然后用她能懂的方式给她解答。
考试前，谢崇业送给她一支笔。
他说这是他考试的时候会带的一只幸运的笔，每次带着它都能拿高分。
进考场的时候，林情牵就拿着那只笔。
遇到不太会的题，她摸摸那只笔，就感觉好像谢崇业在旁边，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这题又不难，排除迷惑你的条件，只看关键的点就行。”
考完试，她感觉自己发挥的特别好，答题思路很清晰顺畅。
一出考场她就感觉特别轻松和高兴。
打电话给谢崇业，约他周末一起去游泳。
他在忙，说不一定有空，但是她太高兴了，一直念叨着要一起去，他最后只好答应了。
可是到了约定那天，她在游泳馆门外左等右等的，过了时间也不见他来。
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问她时间和地点。
她气的要命，电话直接就挂断了。
一个人又实在无聊，还是跑去爸爸的学校。
谢崇业跟同学们在实验室干活，同学几个人围在一起传阅照片，谢崇业追着他们阻止。
一个同学笑着，“看看嘛，这么小气干什么？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不跟我们说，不够意思！”
另一个同学拿到照片，“哇，你小子还挺有艳福，你女朋友挺漂亮啊——是你老家的同学？”
谢崇业没回答，将照片夺回来，塞回了一本厚厚的书里。
同学追着他问，“上次放假，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女的接的，就是你女朋友？好啊你，放假了约你出来玩，你说没时间，原来是陪女朋友去了！”
另外一个人露出猥琐的笑，“当时是晚上吧，你还跟女朋友在一起，谢崇业，你跟女朋友都干什么了？开荤了是吧？”
看着他们在一起嬉闹，林情牵看着当时的谢崇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本书夹在肋下，不让别人触碰。
他一句也没有否认。
林情牵扭头走了。
那之后，除了上课林情牵就不跟他私下里见面了，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高考结束后，爸爸就带她直接出国去玩了。
回来见到他，是很久以后。
她已经拿到国外的通知书，马上准备要走。
那晚她去学校找爸爸，走的时候碰见了谢崇业。
她还是给他带了礼物，感谢他辅导自己功课。
是一支新笔，她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想到他借自己的那只幸运笔有点旧了，就想到送他一只新的。
他把笔收下了，问她哪天走。
她说就后天。
他在她面前踌躇了一下，好像有话想说。
可是爸爸很快就把车开过来了，叫她过去。
她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上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
那眼神怎么忽然一下子在记忆里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明了。
黯然的，又充满了失落。
林情牵一下子在梦中醒来，梦中那个年轻的谢崇业在她的脑海里久久都不散去。
想到他说的那句，以为当初他们都对对方动心过。
她忽然眼睛有些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