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是的。”
王花在妖巢里只有她和她的时候才道，妖族有一样秘宝，可以通晓古今上下之事，凡有问到它面前，皆可得一答。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它。
不过这一点白珑全然无需忧心，毕竟是她妖王亲自请她用的，必保她万全无一失。
也不是无限制可以问它。
王花道具体可问多少次，她这个妖族之王现在也不能确定，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身为元婴的她，近两百年的时间内只能问一次……
在元婴往下，这个间隔只会更长就是了。
白珑：“……”她喉里顿了几顿，才挑着先说出第一个问句来，“虎王……莫非第一个问题？”她不知因何，从王花的神态语气里觉出她当年所问的那一个问题恐怕不是那么……必要？
“昂，”王花摸摸脑袋，倒没有瞒藏，只是有些讪的摸了下鼻子，“我问它我虎身多长……”
“……”
“……怎么？我要是不问个我知道的，怎么知道它骗没骗我？要是，我直接问它何年修成大道，它就是答了我也不知道真假啊——那等验证它得等到何年何月？”到时她都修成大道了，还管它这个？！
白珑：“……”“大王所说有理。”
然后就是“长老”这个名字，“我一开始以为是妖族前辈。”
王花摇头，“不是，是取了‘长老’这个名字，”她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珑珑就不问问我因何取此名？”
她脸上赫然是“快快问我，答案你一定会惊哦”，白珑配合得从善如流，“因何呢？”
“因为你们上清宗啊！”
白珑一愣。
“不对，应该说你们三大人宗，”王花说，“你们上清宗有长老吧？天元门和紫微山也有长老，说是宗主掌门之下最厉害的了——唔，可能不在宗主之下？”
宗中长老们？
白珑随着想，她知道宗中有几位隐退静修的长老，据说曾经是不亚于宗主的存在，修为也都甚高，甚至有传他们已近化神了？但不管怎么传，白珑没见过他们，现在的上清宗人应该也很少见过的？因为据说长老们隐退多年了，如今实是闭长关清修的状态，白珑此前在黑市探听消息时倒是听闻过，说是长老们不化神不出关，若要他们亲身显出，除非是宗门，或者说修界危急存亡之时？
天元门和紫微山的几大长老也是，应有多年没显身，对于这件三大宗长老们全都隐退的事，她倒也听到过原因，据传，仙修界昔年曾有危在旦夕之大难，几乎就是危急存亡之时了，以至昔年三大宗的长老们相联合，才使修界堪堪留存，而他们也因那件事受伤，不得不闭长关长修不出……
白珑彼时听到的时候心中颇是尊敬，唯一多想的一个念头就是，当年的大难是什么难，又到底是距此多少年前的事？她不禁想到师门后山大界中据传说也在疗伤长修的仙祖了，仙祖他老人家也是为了救仙修界重伤的，她偷偷怀疑过他们所经的大难是不是同一个……
她赶紧把念头拉回，摇头道：“不知道……”
“啧，”王花一脸‘看你这老实孩子’的表情，而后高深莫测道：“总之，反正，不会比你们宗主弱的。所以我给那宝贝取了‘长老’的名儿……总不能，你们人宗都有长老，我偌大一个妖族没有吧？”
说到最后，又挺起胸膛，昂昂然非常了。白珑忍不住笑起来。
她的确……做不到拒绝这个礼。
“走吧，本虎带你会一会长老！”
秘宝所在的地方说隐秘也隐秘，因为它在妖族各部族族长隐秘议事的地方，一般二般的妖修们进不去，但说不隐秘……也实在不隐秘，因为它就摆在挂在大门上……
“我也不耐烦再藏它，你看它样子圆又亮，镶在这里多好看！”
确实……
白珑看着本该门匾的位置形同宝镜的偌大圆珠点点头，王花便用了秘语催活了秘宝，而后拍拍她的肩转身而去。
这是一座高大的门，白珑脑海中不知因何想起狐箬寺的那木门，距那时，其实也未隔多少时日，她却恍如隔世之感……
立在宝珠下，她注视了好一会儿，徐徐：“我师尊……可还活着？”
【 “清离，”
“帮我进去一趟……看师尊，在不在……”】
彼时，她从竹林回到灵均山不久，请清离替她……进去了那木屋。
【“没有”】
她记得白清离的摇头，他略微低哑的语气，是关心，担心她？
白珑想不起自己彼时的心绪，或者，她二十年来想过数遍，任一种可能都想过无数遭，因此，得到了明白的结语，反而麻木了？
她彼时没有心伤，镇静，反而冷静的如斯想到。然现在，站在这一妖宝前，她却紧张了。
【活着。】
两个字犹如轻柔柔送进她耳中似的，她就像从空气里直接捕捉出了本应无声的动静似的，在一种玄妙的感知中，她听到妖宝的回答。
太好了……
太好了……
她站在妖宝下，好一会儿，才俯身作了一礼。
……
十日转瞬而过。
王花、胡夷，小千，连同众多这些日子里不断“拜访”想满足好奇心的妖修们，一齐送白珑。
白珑此番是第一次来妖族，但亦没想到在这里……竟让她感到了轻松和舒宜……
王花曾道，既然待得喜欢，何不多待些时日？
白珑彼时只摇头，道正是因为舒适才不能多待。
十日里，她难以避免的跟王花熟悉，亲近起来，不止是云若在中间的关系，单是王花其妖，白珑也知道即使不曾有云若的关系，她也很难讨厌，拒绝她……
因此，此番送别，她心中其实已将她划为友人。
“还有我！”
狐妖小千从一众妖修里钻出来，拂过白珑的肩膀便将她拢到一边说悄悄话，“这个，是我哥哥们的一个小玩意……”她塞到她手里，是一对只有半个拇指大小的狐耳样的小法宝，“是情人耳朵哦……珑珑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说谎，把这个粘他身上，再把另一个放自己耳里，就能听见他真话了……”
“当然，仅限是情人间的情话。”
狐妖这么说的时候明目张胆瞥向一边的白清离。
白珑：“……”轻咳一声，轻谢过了她。
云若在一边早已等不及，眼见她们话别完，搂住她笑道，“好啦，妖友们改日再会，珑珑该跟我走啦！”
王花笑盈盈看着她们，目光从云若看到白珑，看着白珑的眼睛笑道：“她日再会。”
“她日再会……”
白珑离开妖界，应云若盛邀，前往中洲合欢谷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