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真不知道!
她在回过神——就是申屠朔承认骗她的那时候,才陡然意识到:
要是申屠朔骗她,他根本不是妖鬼异样,那她把珑珑找来……她是不是会怀疑她故意?!
很像啊喂!先是写信求助,写信之前,她就在令吾城,偏偏还知道她有两回降服妖鬼的经验,怎么看……都很像她早有预谋所以选择拿妖鬼事当幌子的啊!
尤其申屠朔这小兔崽子一看就听她的话——一看就是他们两人间是她说了算,是她占据上势,她也的确说!所以说就算说这小兔崽子自己瞎使计暗琢磨,竟连同她也一起诓了过去,谁信?!这话可信度多少,恐怕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尤尤其……
她心虚啊……
是极,云若也并不能全然无所心虚的说,她丝毫没有“要是因为这事见着她也算不错”的念头过。她心孤意怯,所以抱得格外快紧……
“珑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令人怀疑,可我真不是有意使他骗你!”她连声解释,把那事情因由过往又和她说一遍,只不过加上了申屠朔说的,“他说的那个邻人,就是那个说了许多妖鬼异闻的短邻,他自称叫褚浪,自说是散修,我与他萍水一面,之前从未见过,到了此之后才偶在这附近遇上,我只同他闲话了那一次……”
就被申屠朔闹着,而且他吃醋后没多久就开始显出异常,她就更没再和那褚浪说话,连他哪时走的都是事后疑心他时查着的,
“也的确是我疏忽——他和那散修说的异闻几近相似我竟然没有疑!”
“而且……我的确也是当着他面给你送过信,也的确是因我他才知道我频频送信是想和你交友……”“但我真没和他合伙!”
她刚刚忍着没发作听申屠朔说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此时的声音又愧疚又低弱,说得很快,只怕她晚一步就更不信了!
白珑刚刚被她抱住得突然,这会儿听她说了这一番已是静下来,她感受到她的忐忑焦急,顿了少顷,到底说道:“……我知道。”
声音有些许不常有的停顿和滞涩感,盖因她不习惯这般近身近乎亲近的接触。
云若颇擅长感知情绪,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此时闻得她言,立刻感受到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不曾疑她!
云若顿时心中又暖又激,她眼睛都圆亮了,只还没有松她,她反而愈紧的环了她,“那……你没有怪我?”“嗯……”
云若眼睛大亮,感觉到她颇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她眼睛一弯放开了她,然不等她松口气,她就近到她前身,从她身前将她一把抱了住,“那你先别走行吗?”
她个子比她高一些,这么一抱,却弓弯了身,跟她从她后背抱时一样!这样一来,她在后面抱时脸是贴在她背上,等到了前面,亦是比她低,从她怀里仰起头,却可怜巴巴:
“珑珑你真好,你要这么走了,我就再没脸给你写信了,你别走,至少留这一餐饭,让我好好给你赔个不是,还有申屠朔也是,须叫他好好给你赔罪。”
话到这里,刚才开始已经停止哭泣的申屠朔弱弱开口,“是的……”“白仙子,全是我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请让我至少为您斟杯酒……”
他小心的看她们,又到小白跟前,“这位兄长,容朔儿称呼你为兄长,多谢你此前缚我,若不是,我恐怕还有犯浑,不知继续错到几时,请务必留下来,让朔儿有机会向你们赔罪、道谢。”说着乖巧行下一礼。
契兽看向主人,白珑一顿,她原也没打算现在就走——她也有话还没对云若说清,只是刚刚被云若抱得突然,又是这般近和紧,她喉里也像一时被封了住似的,这时听他们分别如此说,她有些缓慢的点了头。
“太好了!”
云若对她灿笑一声,“申屠朔,快去准备!”
不多时,宴席好。
白珑来是日色已西,此时宴席备上,朦朦的暮色开始笼罩整个小院。
这宴正是备在此华宅里最好的一方院落,正是最靠近东面,亦是云若在此起居住的院落,不算阔广,但极精致。
宴桌被摆在了院里。
周遭卧石怪松,丛梅点点,团团的绿植和掩映的花,蒙蒙月色像一层薄纱。云若让申屠朔给两人倒酒,“这酒虽然叫’酒’,但其实只是有一点点酒味,也不是凡人间那种真酿造的真酒,你可只当它是调成了酒味的果饮。”
“就是三岁稚童喝了也不会醉。”
酒饮倒在酒盏里,清润澄净,有橘和秋花的香,白珑喝入口中,没有激人的酒气。
申屠朔待她喝下了他倒的酒,乖乖立在旁边给她又道了一次歉,并且表明以后再不这样,而后又去她近旁的小白那边,依样给他倒了酒,
白珑注意到他看着酒杯,心知他大约是没喝过,思及云若刚才的话就没有阻止,于是就看他照着她的样子也喝了下,只不过喝下去前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看她是否允许。
她禁不住脸上表情松了松。
对着申屠朔,她说了句,“往后,莫要再用妖鬼的事作幌子。”
云若到这时才又看向申屠朔——刚刚她一直看白珑,听她对申屠朔说的话后,看向他冷笑,“你不过是初生牛犊,不对,是初生兔崽,无知才不害怕,但凡知道多些,你知道外面有这种传闻的都是怎么处理的?”
这当然不是第一桩被身边人怀疑染上了妖鬼的事,在早些年,妖鬼祸增多,且寻常修士不知怎么辨别,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杀了对方——废话,谁都知道妖鬼祸无解,也都不知它是怎么来的,谁知会不会传到自己身上?也因如此,那时候不少人因这个死去,“你猜多少人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有疑似真的,定然也有浑水摸鱼依靠如此借机杀了别人的。
申屠朔听到前面还带着奇色,听到最后自己自然也想了到,当即脸色吓白,只是云若吓他这遭还不够,盯着他眯眼,放下酒盏,“再这样,与其你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就玩死了自己,不如送你家去。”
这一下,申屠朔不止脸白了,彭的一下,身上一颤,却见那头顶冒出两只雪白长耳。
“……”白珑:……嗯?
云若:“你不知道,唔,我忘了同你说?他是妖族,白兔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