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百年·朋友们
风洗月2025-05-02 17:062,860

  云若前来拜访,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朋友,妖王。

  

  妖王王花是来洽谈一些事宜的,云若便颇自在地事宜她们只管去谈,她自然自在地去茅居里用茶。

  

  这里是上清宗旧地,曾经的灵均山,白珑仍住在此,只不过山顶的草屋建成了一座殿,当时阻挡住她的罡风,已然于她如拂风一般,她将议事之所建在这里,自己平时并不长居。

  

  她长居后山。

  

  传说中仙祖之所。

  

  但云若几个还没荣幸得以进去,她曾和花浮互相表示:万没想到她竟是在感情里暴君的!

  

  ……总之,现在云若去的灵均山后面,那里的茅屋是他们这些朋友拜访时常汇的地方。

  

  一茶一器她都熟稔如自己家。

  

  ——白珑则和王花在山顶清殿。

  

  王花是友,也不止是友。

  

  她既是极有野心的妖王,也是极有手段的妖王,最后,才是她们的朋友。

  

  白珑在正殿见她,才正合她心意。

  

  “哈哈珑主好久不见!”

  

  虎妖王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但拥抱得再热切,在涉及妖族利益上,这位妖王也狡猾如狐狸。

  

  ——妖族,与灵界的仙修和夜修不同。

  

  妖族竟不全然受到灵气桎梏——

  

  灵气于仙修和夜修,既是成全他们的基力,也是让他们消逝的元凶,但妖族,竟不全受此约束,白珑也是近些年才发现的,她追其缘由,最后才发现约莫是发心的不同:

  

  仙修和夜修本源都是人,是人向往更强大的力量,才得灵力,渐成修者,而妖修——

  

  却是从向外人身开始。

  

  灵气有始的年岁里,那些草虫花兽们,得见的是愈强大的人族,而他们,与人族比起来,生命何止如草芥,于是,于是,最初的草木鸟兽,怀有着朴质的原初的愿望而向修炼靠近:那就是,如果,能像人一样命坚就好了……

  

  数数年,因为这点不同,妖族一起始就落于人修后——

  

  他们只想要先成人、先成人之后才开始修炼漫途,而人修,生来就是人身,一旦修就是直接成灵身。

  

  这落后于人修的事实历经了数数年,现在,人修式微,妖族却也幸于此:

  

  他们或许比仙夜修们要存得长久。

  

  他们起于人,人族将盛,他们亦因此而得存。

  

  白珑含着笑,与妖王一来一往洽商。

  

  从前她以为做不到的事,如今多做了亦能做到。

  

  “对了,这是玉霄族给你带的礼物。”

  

  明知道对方是诱她感性,她对这阳谋也无法示之不见。

  

  ……

  

  “又因为猫妖们让步了?”

  

  云若见她带着一只球形的礼物后,意料之中地问。

  

  白珑点点头。

  

  将球细细看过一遍后,注意到云若还等着她后面的话,她才微叹口气,“我总需要一些弱项留与他们。”

  

  不单是妖族,对仙修和夜修都是,就像她仍住在此,固然是她想、愿意住在此,但,仙修和夜修也会因为她的“念旧”而放松懈。

  

  云若挑眉乐道:“通了!你这样我放心多了!”她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白珑摇头笑,想起来彼时杀掉魔头……

  

  那一只被她第一个杀掉的魔头……

  

  ——‘你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她可以留下他,利用他,或许可以更轻易更快的让魔修都俯驯,但她还是杀了他。

  

  让他祭了自己的剑。

  

  ——算是为那个枉死的少年报仇吧。

  她也想起那只魔褪去伪装的脸后,临死前的面容竟然……也是令她模糊觉得见过的,她在他消失后才想起来,是……在独乐城囚牢里见过的‘少年’……

  师姐与他发生过什么吗?

  她已然不得而知,就像他们许许多多的事一样,都随着那人的离去而消散了。

  他们的缘法,本来也因为那人而起,彼时,他消失,那些缘法便也如风雾而散了。

  

  ……

  

  这些年,白珑也陆续交了一些新朋友。

  

  有些密切些,有些淡淡如水。

  

  不论相交方式如何不同,对方都是她喜爱的人。

  

  她的克煞之名已久无人提。

  

  仿佛是百年前的那一夕之间,她的恶名就不再值一提。

  

  那般倾覆世间的毁灭力之下,她的恶事的确无法与之相较分毫。

  

  关于她如何成为最强者,灵界传言众多,真正知道真相或说接近真相的只有少数寥寥一些,而大多数人的猜测都让她……也无言以对。

  

  这诸多猜测里,她曾经恶命的卜测再被提及时,也成了“三宗早有预知她是替代之人”“三宗衰落,她独起,怎不算克制三宗的恶命?”抑或“天道磨砺”云云种种。

  

  她曾经为之困囿的,如今回看,令她哑然。

  

  ……

  

  竹林里。

  

  白珑对帝乙说,“我现在知晓,为何他和你做朋友。”

  

  “哦?”帝乙在尝试一种据说在海兽的肚子里烹煮出的食物,闻言兴致盎然,“你说为何?”

  

  白珑婉拒了他请她一同分享的好心,道:“因为你打不死。”

  

  “哈哈哈哈哈!”帝乙哈哈大笑起来,手里的肉都快拿不稳了,好在竹竹尽守职责,一直盯着他,眼看他要掉,用竹盘接了肉才没有使其掉到地上,帝乙稳住身,“谢谢竹竹,”才转脸对白珑道,“你说得对!我杀不了他,他也杀不死我,我们才结交嘛,就跟现在的你和我们一样。”

  

  他说的我们,包括了旁边的竹竹。

  

  白珑已知道他和“竹竹”间有一段故事,但她始终没问,而帝乙也从不主动提。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友,但又比友人更微妙一些。

  

  ——帝乙是这个世间不可抗的一点变数,白珑对他始终保有着警惕,而帝乙心知肚明,他因为她这点警惕觉得颇有趣味。

  

  不过再怎么危险,白珑也不得不承认,到了她此时,和他相处反而很轻松——

  

  他们知晓彼此的底细,白珑是世上唯一可算与他势均力敌者,而他……

  

  “今天我从妖族那里得来一些有趣的东西……”她笑眯眯地,手搭在荷花囊,似拿似不拿。

  

  帝乙就“啊”一声,懊恼地扶额,“啊嘶——我真的已经都说了!!”

  

  是了,每一次,白珑来拜访,都会想法从他嘴里掏出些白清离的旧事。

  

  “啊,你不能每次都拿趣物诱我,竹竹你说,我是不是都说了,说来,我和他相处其实也没有那么许多……”

  

  竹竹目光搭在白珑的手上,显然对她新得的东西也很感情,她转向自己的主人,严格道:“主人还没说全,须再想!”

  

  白珑:“谁叫你是‘瞿五’,当然拿趣物见你。”

  

  帝乙大嘶一声,抚额再想。

  

  白珑含笑和他对一眼,两人都明知这些玩具其实是送给竹竹玩的。

  

  ……“我想想啊……”

  

  帝乙说:“还真有一桩,你不知道吧,他——能通过时间……”

  

  通过时间,顾名思义,就如常人通过一条路一样,他亦可以那样“走过”时间——

  

  路有前后,有左右,还可能有上下,而时间于他,亦是如此……

  

  “他应该,不止一次和你纠缠。”

  

  纠缠,纠葛,牵缠,羁绊。

  

  

  

  他走过许多时间的线路,在那些时间线里,每一条路他应都走过,每一种选择他都应做过,在那无数的可能里,他们的命运缠绕早已难分,他看着这年轻的半神,眼里一闪虹色一样的流光,“你在这里遇见他,是因为只能、最好在这里遇见他。”

  

  ——那无数时间线里,只有这一条,他不插手她的命运,她才能成为半神。

  

  而这,当他心生让她成神,将她奉上神位的那一念头时,其实就已注定了。

  

  注定他必须最大的克制,注定他最好只是看着她,才能一路伴着她登上那最好的路。

  

  ……

  

  白珑怔怔。

  

  ……

  

  待她和竹竹去玩了,帝乙才小声,“你这家伙,还是存了一分欲啊……她怕是永会记得你……那力量,也是你化身……”

  

  他的力量一分为二,一份散回了天地间,延缓了灵修崩溃的时间,另一份奉给了她,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力量其实都算是他化身的一部分……

  

  当初,那些蛛豸费尽心机想要让天道的两人融合,想让她融入于他,而现在——

  

  他融入了她呢。

  

  何尝不算一种如愿以偿呢?

  

  他笑得恶质,一阵风忽而起,风吹了竹枝打在他脸上,帝乙哈哈乐不可自抑,“老友何须如此,我不会说予她……”

  

  ……

  

  “起风了……”

  

  白珑抬起头,风拂过竹林,沙沙簌簌。

  

  “我走了,下次来看你。”

  

  她和竹竹道了别,挥挥手转身而去。

  

  风继续吹拂,拂得竹声敲冰,草儿摇花儿香,她的裙角翩飞,道旁的树影摇曳,恍然如另一个陪伴在她身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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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把仙祖结成契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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