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珑?珑珑?”
“珑珑宝……?”
白珑回过神来——周遭人声鼎沸,他们正在一处茶庵里。
他们——她、云若,花浮,还有……小白。
此时距蟾光秘境关闭后已经第五日。
白珑彼时从那“桃源”里出来,才知道蟾光秘境关闭了——
每回秘境闭隐的时间都不同,便是元婴真君亦无法确切预测。
总之她出来后才发现不止是她,同门们还有其他仙门的同修们亦都出来了。
进秘境前他们大都歇在泊城的云居里,被送出来后也还是大都在云居里。
白珑听到嘈杂嚷闹的声响,不过没多久,三位元婴真君就放出声场示意他们安静……
“似乎是今年秘境关闭得有些不同。”云若如此说。
——此处是东洲离那泊城最近的一座城,白珑在从秘境里才出来后就与云若联系了,得知她也无恙出来才略安心,云若彼时就约她,道她不须立即回宗的话她们可在此见一面。
“是不同。”
“不过哪一年的秘境现世、闭隐都约莫有差,这次怪就怪在——咱们出来的时机,是一齐的。”
花浮说道。
——彼时,她和云若刚通过信儿,就收到一只赫赫幌眼的金鸾飞信,她看到的时候就眼皮一跳,打开来果然是花浮的……
信上热切邀她们去西洲做客。
……去西洲的打算暂是没有的,不过见面一叙还是可的。
几人最终约定在此处一见。
花浮的那句话只是个前半句,还有后半句他故作停了片刻才继续说,“我说的一齐,不单是咱们同一时间被秘境退出来,而是在秘境里正寻着秘宝呢——正打斗、或在什么机缘呢,就出来了。”
“这确实有些怪。”
“往年蟾光秘境关闭时虽然大家也是‘一同’出来,但在秘境里的机缘却是渡完了,要知道秘境里的时间和咱们在外的不能同一而论,所以看起来虽是一齐出来,实则跟今次还是不一样的。”
他就这么笑盈盈的把对于大宗门来说也不是人人尽知的消息说出来。
白珑就是这个时候走了神的。
这时回神来,对几人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想到那时候在幻境里。”
“嗯,”云若点头,不追问她,只说道:“我也是。正巧遇一机缘,我还以为我缘法不够……”
“哇,你们都遇机缘,我就比较没造化了,和你们分离后一瓣桐朱花都没见到!”
桐朱花,算是蟾光秘境内最易得、最易寻的药花了,其淬成的朱色染在法衣上,还有愈伤之效,不过因其效用不及其他秘植,且效用亦不是是独有无二,因此特意采集它的人不多。
——本来就数量不少,采集的人亦不多,就这般情况,花浮与他们分开后竟是连一片叶子都没遇见。
花浮夸张地直呼自己和他们在一处时才有运势!云若翻了个轻巧的白眼,不轻不重地损他一句,花浮丝毫不恼,反而笑眯眯回音,身上的彩衣也愈显斑斓了般……
也是奇,白珑在应下与他们见面前思虑种种,到了此刻却攸地心绪沉宁下来。
也是到此时,她才发现周遭并非是人声鼎沸——外头的确是热闹的,但这茶庵虽临着街,每桌却各有隔音界可用,他们亦是打开了隔音界,因而并不嘈杂的。
她是……
思绪一闪,她的五感仿佛从“耳”骤然通到了“眼”,她视线乍然接触到对面另一人……
是了,这热闹街市的茶庵里,他们此桌相聚的并非三个人,而是四个……
“我其实也给秦道友去了信,只是他未回。”花浮正也说到此处。
“嗯……”白珑慢了一拍,才接:“他应是回宗门了。”
从秘境出来后的众弟子并没有被一同要求即可回宗,白珑也是此次才知道,带领他们的元婴真君并不需把他们全领回宗门,他们的事务应该是在他们出秘境后就结束了——
此次上清宗进境的人里有没出来的,白珑猜测真君们的职责应该在统计好他们进多少出多少后就结束。
不过大多弟子还是随众先回宗门的,毕竟有师长亲友在宗中坐等,不论从秘境多少收获,也值得与师长们反馈、请教解惑。
秦穹应是第一批回宗的,她匆匆一撇,但看到他的身影上云舟了。
花浮道:“相聚相离都是缘,我与你们在境里就觉有缘,出来后亦是!来,云道友,白道友,小白道友,满饮此香茶,今日是重聚,更是新识啊。”
从秘境见到的他们和现下现实中的确有些些不同的,说不好是秘境加诸给他们的影响,还是他们进秘境后当真起了什么变化,但如眼下的花浮,他意外地比秘境里看起来稳重。
虽然,很难想象一个几乎将诸般色彩都穿戴在身上的人与稳重二字相联,但的确,他本人,不论是说话还是行止,都神奇的没有丝毫轻浮的感觉。
连带他身上的彩衣,也显得不那么浮华,反而令人觉得衣饰和他相辅相成——有人穿华服美衣,会有衣饰穿了人,其人沦为衣架的感觉,但他则不,他这炫华喧哗的衣裳在身上,赫然如他第二层皮。
自然,浑若天成。
此时目光朗朗,带笑真切。
白珑略微一顿,“我……”
话未毕,花浮就笑意更深,“我知道。”他向她眨眼,俨然已是知晓她真实身份。“道友们切莫多心啊,在下并未做什么查探,只是白道友这身——咳,总归,好认些……”
——但见白珑一身黑衣,面上覆有半副玄面,虽不是那玄铁森森,可也似莫名透着一股阴凉凉、不宜近的气息。联想她是上清宗人士,这就很容易想到了……
况,她在秘境中实则也未遮掩名姓。
说来,他们一行人其实亦都未遮掩身份。
白珑思量少许,到底举了杯盏。“其实,我此番来,是为花道友所说谢礼……”
“哦,哦,不急,就是谈谢礼,也不耽误这盏茶功夫,来……”他笑意盈盈的,到底与她们都碰了茶盏,轮到最后同排的小白,他也侧身举盏,“小白兄!哈哈,小白兄如不介意,我便这么称呼了——”
“清离……”
“唔,什……?”
花浮未经说完,自己已反应过来,“小白道友终于与我通了名号!”他惊道着与他碰盏。小白——刚更名为白清离的青年道人徐徐“嗯”一声,那厢,闻他此名的白珑已是手上一颤,险些抖落了香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