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洲看了一眼,抬头问时初:“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方家?”
“五舅在催我吗?”
“不是,五爷没有催,这全看你的意思。”
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张晨开口了,他淡淡道:“这个时候,我劝你先不要回去,等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过去。”
眼下方家因为老夫人去世的原因乱得不成样子,现在又出了方和怀指使医生谋害老夫人的事,还不如等方尘远把事情慢慢压下来,等一切都有条不紊了再说。
时初陷入沉默,她撇眼看了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儿才说:“现在言深这个样子我不放心,等过两天吧。”
不是时初不想第一时间见到老夫人,而是在时初心里,傅言深更加重要。
易洲:“好,我会跟五爷说的。”
时初嗯了一声,还没开口呢,就被一声‘太太’给打断。
她扭头望去,后脑勺包着纱布的乔桦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乔桦,你没事吧,伤得重吗?”
乔桦摇摇头,毕恭毕敬的说:“没事儿,小伤,养几天就好了。对了,傅总呢,他怎么样?”
时初垂目,沉着声音说:“刚做了手术,现在还没醒,医生说最晚明天,看他身体的状况。”
乔桦脸上尽是无奈:“太太放心吧,傅总一定会没事的。”
时初抿嘴,神情淡然:“嗯,他不会有事。”
时初心情有些沉重,她叹息一声道:“易洲,待会儿去了五舅安排的地方之后,你就回去帮五舅吧,他现在一定很缺人。这里有张晨在,你们可以放心。”
乔桦:“不用那么麻烦,王教授的医疗团队已经下飞机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来了。”
“什么,王叔来了?”时初惊讶不已。
“我们出发的时候傅总给王教授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几个医生过来,主要是担心你身体。”
这算误打误撞了吧。
“那太好了。”时初对张晨他们说:“这下你们不用在争了吧。”
乔桦不明白时初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问,而是对时初说:“太太,这里不安全,待会儿王教授过来会给傅总做一个检查,要是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们就去傅总购置的别墅那边养伤。”
时初又是一惊:“他怎么没告诉过我,他在这里还有房产?”
在时初的印象里,傅言深从来没跟她说过。
乔桦笑了笑:“傅总在知道太太跟方家有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打算,在这里也有傅家的产业。”
听到这些,时初不感动是假的,他果然跟上一世一样,无论什么都提前为她考虑。
时初对傅言深的愧疚更深了,她对易洲说:“易洲,外婆去世,五舅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人手肯定不够。等我们到了住处,你就回去吧。”
“小姐,这……”
时初抬手打断他:“你听我说,这里有张晨和乔桦不会有问题,况且方尘远他们也没时间管我们,他应该在忙着拉拢人心吧。”
“五爷不会同意的。”
“待会儿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明,你尽管回去就是。”
话已至此,易洲也不好坚持。
“那好吧,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给五爷都行。”
时初点头。
他们聊了一会儿,也就十多分钟就分开了。时初回到病房,趴在傅言深旁边,呆呆的看着。
思绪万千。
另一边的方家,受伤的林菲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还能看到纱布浸出黄色的药渍。
她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房间很安静,只有方尘远手里的珠子摩擦发出的吱吱声。随着转动的速度加快,房间的氛围也变得更加凝重。
“林菲,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
“记……记得。”林菲不敢看方尘远,搭在身侧的手不停在抖:“二叔,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不该擅自……”
“砰!”
方尘远手里的珠子落地,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回荡。林菲还没从珠子上回过神来,下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方尘远狠狠捏着林菲的下巴,感觉要捏碎一样。
林菲很疼,但她不敢哭。
“二叔,我错了,我不该对傅言深他们开枪。”
“你还知道不能开枪啊,那你的手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拖长的尾音透着危险的气息。
紧跟着,林菲的手就被方尘远用力的碾压。她咬着牙,硬生生的挺着,额头豆大的汗水倾盆而下,她脸色发白,包着纱布的手很快被血侵湿。
“二叔,我错了,我不该。可是您不就是要我拦住他们吗,我代表的是方和怀,就算时初回来,那跟您也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您放心,我不会出卖您。”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进来的方千雅淡漠的瞥了跪在地上的林菲,径直从她身边过去。
方尘远松开脚,看着方千雅:“人呢?”
“被他给跑了。”
方千雅垂目,话中透着不甘。
“千雅,你现在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弱了,这点小时都办不好,还让人给跑了。”
方千雅还没说话,跟在她身后的闰易先一步开口,他说:“二爷,这不怪小姐。我们都没料到方和怀会起疑心,叫了人过来。不过您放心,他逃走的时候身上受了重伤,活不了……”
话还没说完,方千雅冷着脸一脚踢在闰易腹部,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我让你说话了?”
方千雅扭头单膝跪在方尘远面前:“是我办事不利,我认罚。”
闰易跟着跪下,埋着头。
气氛再度跌至冰点,方尘远神情淡漠,他背过身,闭上眼,压低声音说:“行了,人跑了就跑了吧,现在我计较这些,你们去帮我办件事。”
“您说。”
“把族里的老顽固都过一遍,跟他们谈谈,要是有人不听劝,那就把人统计起来,晚上我要名单。”
“明白。”
方千雅应下,起身跟着就离开了房间,而林菲呢,她任然跪在那里。
没有方尘远的吩咐,她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方尘远终于再次开口:“你也走吧,自己下去领罚。”
“是,谢谢二叔。”
林菲连滚带爬的逃离,房间又恢复之前的宁静。
方尘远站在床边,望着远处的灵堂,那里隐隐传来诵经和木鱼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上十点,沉睡的傅言深终于有了反应,他睁开沉重的双眼,望了一眼昏黄的灯光,随即又闭上。
累得趴在傅言深旁边的时初浅睡,她一直握着傅言深的手,指尖的细微动作把她惊醒。
她抬起头,对上傅言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