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深没动作,他安静的站在一边。
时父撑起身体,理了理盖在腿上的被子,开口说:“你是为了时初来的吧。”
傅言深倒是很直接的嗯了一声。
“时初心情一直不好,就因为您。”
他对时父还算恭敬,没有像对待陌生人那么冷漠。
时父垂下眼睑:“时初都跟你说了?”
“她什么都没说。”傅言深说;“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您,您今天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是在伤害时初。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时初究竟是什么?”
时父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自然是最亲的人。”
“可我从来没在您身上看到过一点关爱。”
时父突然沉默了,好像是想到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无地自容似的。
“不管您对岳母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应该牵连到时初。您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陈芳月母女,对她们百般容忍,你可知这样对时初造成了什么伤害?”
时父不搭腔,一直低着头。
傅言深又说:“对待子女,我希望您都能公平些,有些事情我作为晚辈本不应该指责什么,但我是时初的丈夫,我不希望看到她伤心难过。”
“我……”
那么一瞬间,时父觉得无地自容。
“您这次中毒,时初耗费了不少精力,若您还想继续助纣为虐,那我无话可说。”
久久没有吭声的时父想了很久才说:“就一点不留情面吗?”
傅言深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他没有刚才那么温和,而是冷漠的说:“要我绕过陈芳月可以。”
时父一喜,可傅言深接下来的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那从今以后时初跟时家再无关系。”他背过身,留下一句:“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开门出气,留下时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久久没有从傅言深的话中缓过来。
傅言深这才出门就遇到了时灵,她头发有些散乱,因为室内比较暖,头上的雪花化作水,似的她的头发湿哒哒的。
“言深哥。”她脸上一喜,快步冲了过去。
傅言深在她接近的时候往旁边撤了一步,冷着一张脸说:“自重。”
时灵僵在那里,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言深哥,你非要这样冷漠吗?”
面对时灵鳄鱼的眼泪,傅言深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他转身要走,时灵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抱住了他的腿,猛地跪在地上。
“言深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求你。”
她泪眼婆娑,可怜至极。
傅言深冷了脸。
“放开。”
时灵摇头,手抱得更紧了,她哭着说:“言深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跟时初道歉,可以去媒体面前澄清,穷求求你,再给我妈妈一次机会,求你。”
傅言深皱起了眉头,腿用力往后一退就离开了时灵的手,他冷漠的说:“我给过你们太多机会,这次没有让你跟你母亲一起,已经是手下留情,好自为之吧。”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那高大的身影,时灵泪流如柱,她趴在地上放声大哭,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凄惨的哭声。
不少人听到这个声音头皮发麻。
傅言深走出医院,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回到车上时接到了青嫂的消息,说时初醒了在客厅坐着。
他回了一个好就发动了车子,在回去的路上,傅言深特意绕路去买了一些时初爱吃的小零食,在商场又买了些元旦的小物品回家。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时初看着门口的人,她起身走到他身边,隐隐的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寒意。
傅言深将东西递给青嫂,脱下厚厚的羽绒服。
“处理了一些事情,顺便给你买了些吃的,路上看到有人卖……”
时初在听他说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淡淡地消毒水的味道,立马就知道他在说谎。
“你去找我父亲了吧。”
傅言深愣了一秒,没有反驳。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时初这一解释,傅言深才知道自己哪点露了马脚。
“我跟他谈了一些事情。”
时初拿着傅言深给她买的小零食,转身回到沙发上,她淡淡的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过去,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维护。”
她身上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平,时父会说情也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没有很意外。
时初拿了一颗小的泡芙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弥漫在舌尖。都说难过的时候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时初听信了这句话,在难受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些小东西。
傅言深完全掌握了她这一特性,所以经常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甜食。
“你要吃吗?”
时初拿了一个放在傅言深面前。
傅言深很了解时初,她表面在笑,心里却不似表面这般坚强。她既然不想展现出脆弱的一面,那他也没必要揭开。
一向不喜欢吃甜腻的傅言深张开嘴,一口吃掉了她手里的泡芙。
时初脸上带着笑意,半开玩笑的说:“你这吃法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不给你吃了。”
她护食一般的转过身,抱着她那一小袋的泡芙,露出一个偷笑的表情。
傅言深淡笑:“别吃太多,待会儿该吃饭了。”
这话才说完,青嫂就从厨房出来,笑眯眯的对时初他们说:“先生,太太,该吃饭了。”
时初一脸遗憾的盯着怀里的泡芙,有点舍不得撒手,最后还是傅言深帮她做了断舍离。
“吃饭。”
他将泡芙交给青嫂,青嫂来了句:“太太放心,青嫂不会偷吃你的泡芙。”
时初闹了个大红脸;“青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嫂不说话,笑着往厨房走了
吃了饭,时初睡意渐浓,她打了个哈欠上楼,沾上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回到了陈芳月和时灵进时家的日子,阿时候的陈芳月一脸和善,语气温柔。
摸摸她的头说着:“你就是时初吧,真可爱。”
母亲才过世没多久,时初还处在敏感期,她好不面子的扭头就跑,将房门锁得死死的。
她贴在门口听到时父说:“她就是这样,被她妈给惯坏了,你别理她。”
当时的时初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哭了,更让她难受的是时父接下来的这一幕,她打开门,透过门缝往楼下看,看到时父弯腰将时灵抱在怀里,满眼喜欢的亲了亲她的脸蛋。
笑着说:“还是灵儿乖巧,千万别学时初。”
从时初记事开始,时父从来没有这样对她,就连抱都屈指可数,时初是真的很嫉妒很嫉妒。
那时候,他们就像一家人,而她跟个局外人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