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时初笑着点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冒出胡茬的下巴,有些扎人,却异常真实。
“睡了一觉,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王教授收拾好手里的东西,和蒋医生悄悄离开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傅言深坐在床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他说:“时初,你知道吗,你差点吓死我了。”
时初始终把笑挂在脸上,她轻声说:“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还好,我‘活过来’了。方尘远呢,他们怎么样,都走了吧。”
傅言深点头:“他们都已经回老宅了。”
他撇开时初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下次不要硬撑,就算方尘远以你身体不好来威逼你,也不要坚持。因为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依我现在的能力,要对抗方家不是……”
时初伸手搂住傅言深的脖子,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闷闷的道:“我知道,可是方家是我妈的家,是外公和外祖父耗尽几辈人的家业,我不能毁了他们,不然我要是死了,下去没脸见他们。”
傅言深听不得这句话,他沉着脸,严肃道:“我不准你说这么晦气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时初笑着哄傅言深,她靠在傅言深肩膀上,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我帮你修指甲吧,好像从来没有帮你剪过。”
傅言深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指甲钳。时初很认真的帮他剪着指甲,就这么一件很小的时候,时初觉得很幸福。
“你的手是我见过做好看的,以后你要是破产了,可以考虑当手模,一定很受欢迎。”
傅言深没说话,安静听着时初的软语,此刻的宁静对他来说是另外的体验。
剪完指甲,时初又仔仔细细的帮他修剪,看着自己的成果,时初的笑意更深,好似乎炫耀一般的拿给傅言深看,仿佛在索要夸奖。
不知道为什么,傅言深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抿嘴轻笑,将时初紧紧搂在怀里。
时初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眼里泛起泪光。
“言深,我刚才做梦听到五舅的声音了,他跟我说了好多话,但是我一个字都没听到,迷迷糊糊的。你说我是不是太……”
“那不是做梦,是真的。”
时初一愣,抬头望着傅言深:“五舅真的来了?他在哪儿?”
傅言深:“他还有事,才离开没多久。”
“他这算是原谅我了吗?”时初笑了笑,对于方听白的到来很意外也很惊喜。
“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何来的讨厌呢。时初,其实……”
傅言深本来是想跟时初坦白,说这一切都是他和方听白商量好的,她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话刚到嘴边就被时初给堵了回去。
她释然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他能来看我已经很好了,至于有没有恨,其实不重要。”
时初自己换了个话题,有道:“做梦又梦到我妈和外婆了,他们离我很远,又很近。还有安安,他还跟以前一样,小小的,让我陪他去游乐园。”
“安安是谁?”
这是时初第一次主动说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时初半眯着眼,刚打了药,她现在很累很累,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些,她缓缓道:“安安啊,安安是你的……”儿子啊。
后面三个字声音很小很小,根本就听不清。等傅言深再问的时候,时初已经睡着了,她闭着眼,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傅言深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了一会儿,直到窗口出现斯威特的脸,他冲着傅言深招手,示意他出来。
傅言深起身将时初放平,盖上被子,仔细掖了掖被角才依依不舍的出去。
“有什么事?”
斯威特很沉重,他微叹:“我们去办公室说吧,王教授也在。”
傅言深没再问,他知道一定跟时初的病有关。
办公室内,王教授和留下来的袁朗及其团队还有几个昨天来这里的医生都在,傅言深没进来前他们还在进行激烈的交谈,不过交谈的内容不是那么和善。看到傅言深进来才止住争吵。
“傅总。”
“直接说吧,解决办法。”
他们垂目,面面相觑。
袁朗站出来,他低着头,先给傅言深道了个歉:“傅总,抱歉,我……”
“道歉我听得太多了,直接说结果。”
傅言深严峻的样子给他们莫大的压力,比方听白给的实际的压力要大得多。
袁朗硬着头皮道:“傅总,我们对行医治病是有很丰富的经验,但要论制药这种涉及更多药学领域的病人有心无力。”
“你的意思是无能为力咯?”傅言深抬眸,深沉的眸子尽是隐忍的怒意。
一夕间,本就压抑的空间压力倍增,无形的压力使他们喘不过气。
做为领头人的袁朗硬着头皮回答道:“副总,我确实能力有限,对于令夫人的病我无能为力,但是有个人或许有办法。”
“谁?”
袁朗:“方愈制药的教授,闰阳。他一直从事药的研究工作,而且帮方愈制药开发了很多药。”
“是他呀,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呢,他一定有办法的。”斯威特恍然大悟般,不过就他一个人很兴奋,其他人都很平静,甚至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见他们都沉默,斯威特还有些奇怪,以为是傅言深他们不知道这个在医学界大名鼎鼎的一个奇人,还好心的解释说:“傅总,方愈制药就是这里有名的希拉里家族的制药公司,他们家族涉及多个产业,房地产和其他商业板块都有涉猎,你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吧。”
“斯威特,别说了。”
乔桦小声提醒他。
斯威特这才注意到傅言深冷着脸,他不明所以,悄悄靠近张晨,发现他也冷着个脸,根本就没有一点开心的表情。他更加疑惑,小声问:“他们这都怎么了,难道你们跟闰阳有仇?”
“别说了。”
张晨小声说着。
斯威特讪讪的闭嘴不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
“就非他不可?”
袁朗也知道傅言深和方尘远之间的恩怨,不过遇到这样的事也没办法。
他说:“不是非他不可,而是在制药这个领域,他是最厉害的人之一。”
傅言深沉默了,此时脑海里突然浮现方尘远离开时说的话。眼里的恨意顷刻爆发,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我就不信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办法。”要他向方尘远妥协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