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黄连生一连几天晚上都没有回来。
直到周六,他才半夜醉醺醺的回来了,看起来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非要陆芙蓉扶着他上了楼,嘴里说着什么宁夫人真是神了,又赚了一大笔之类的话,陆芙蓉懒得管他,叫来老顾放了热水服侍他洗澡,自己直接睡了客房。
竟然还睡得不错。
醒来就已经过了八点。
陆芙蓉又赖了会儿床才下了楼,黄连生已经在楼下吃着早餐。
看着施施然下楼的陆芙蓉,黄连生皱了皱眉:“你昨晚怎么去客房了?”
“我最近精神不好,总是辗转反侧睡不好,怕扰了你休息。”陆芙蓉说着,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坐在餐桌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这样可不行,我晚些让周大夫给你看看。”黄连生说着,拿起涂好过奖的面包,却怎么也觉得不那么可口,干脆吩咐林妈:“以后我回来,还是做中餐吧。”
林妈应了,赶紧黄连生换上了和陆芙蓉一样的包子和豆浆,
陆芙蓉心里只觉得这人贱得慌,喝了口豆浆,拿起包子看了一眼又放下:“我前几天出门,看到以前女校的同学了,她问我为什么没去校友会。”
“哦,他们给我打电话了,我替你拒了。”黄连生一口吞下一个包子,毫不在意的回答。
陆芙蓉眼珠一转,放下筷子,娇声抱怨:“嫁给你以来,我好多朋友都不联系了,还挺想见见他们的。”
“他们有什么好见的。”黄连生不以为意:“你那些同学我都调查过了,除了去做小职员的,嫁人的都不如你嫁的好,都没有什么价值,你也没必要和她们联系了。”
“可还有不少在上大学的,她们家里和咱们也有生意往来,我想……”陆芙蓉继续争取,黄连生摆摆手打断了他:“女人读那么多书干嘛,没得养大了心,你也少和那些女同学来往。”
陆芙蓉不满的争取:“我交什么朋友也得经过你么?”
“怎么?你还想着和那姓马的联系?”黄连生瞪了陆芙蓉一眼,见她梗着脖子不说话,登时没有了在家待着的兴致:“本还想着陪陪你,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出去应酬,晚上可能就不会来了。”
陆芙蓉松了口气,以前只要不顺黄连生的意,他就会丢下她出门,可能觉得这是一种惩罚吧。
她殷勤的走到门口拿起黄连生的外套,细心的抹去上面的褶皱才递给黄连生。
黄连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沉默的从陆芙蓉手里接过外套,没有着急传穿就伸手去拿帽子。
陆芙蓉这才松了口气,藏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松开。
这时候,老顾带着许如清走了进来:“老爷,许小姐过来送文件了。”
陆芙蓉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黄连生将外套交给了老顾,对着许如清伸出手:“拿过来吧,你记得拿去送给王老板。”
许如清点头,将文件袋递给黄连生,黄连生低头走向沙发,边走边打开文件袋,随手翻着合同,看到中间夹了一张白纸,皱着眉头挑出来放在一边:“工作的时候仔细些。”
“最近商会的打印机坏了,总是会卡纸,已经让洋行派人来修了。”许如清眼珠转转,扯住那张白纸的一角藏在身后,然后吐了吐舌头。
可爱的样子取悦了黄连生,他掏出夹在胸前口袋上的钢笔,拔下笔盖开始签名:“也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宽容,要让程梅花知道,你肯定挨骂了。”
“黄先生待人和气,商会里很多秘书都羡慕我呢。”许如清说着,还俏皮的眨眨眼。
黄连生呵呵一笑,把签了字的文件放进文件夹。
“黄先生真贴心,这些小事就我来做吧。”许如清赶紧又笑吟吟的拍马屁。
黄连生手上没停,细细把文件封好才递给许如清:“这份文件你要亲自给王老板,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许如清赶紧点头:“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和王老板约好了时间,肯定误不了事,那我先走了。”
然后才对着陆芙蓉打了个招呼:“黄夫人,我先走了。”
黄连生却忽然叫住了她:“你先等等,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许如清站住,歪着头看着黄连生。
“明日你去趟证券物品交易所,宁夫人说有几只股票和期货让我入下。”说完,黄连生动了动手指,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注意到许如清藏在身后的纸,干脆命令道:“把纸给我,我写给你。”
许如清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乖乖的把纸递给了黄连生。
黄连生写了几笔,皱了皱眉看了眼笔头,又继续写:“你拿着这张纸,找张士诚张经理,让他重仓这几只股票,下面的期货全部做空。”
说完就把纸折好递给了许如清:“宁夫人在这方面有些门道,你手里你要是又闲钱可以跟投一些。”
许如清拿着纸的边边,将纸收好,才笑眯眯的说道:“家里长辈不让我碰这些,我就先去忙了。”
黄连生的眼神毫不避讳的一直跟着许如清婀娜的背影,见她出了门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理也没理陆芙蓉,从老顾手里拿过外套出了门。
陆芙蓉这才松了口气,借口精神不好,吩咐了下人一声不要上楼打扰后,就转身向着楼上走去,在书房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黄连生的禁地,除了偶尔会客,黄连生从不允许她靠近,刚刚新婚的时候,陆芙蓉曾经端着鸡汤敲过书房的门,换来的却是黄连生严厉的斥责。
以前的她只是服从,可昨天程梅花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他到底是不愿意自己进去,还是害怕自己发现什么?
这件事情,她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
摇摇头驱逐出去不好的回忆,陆芙蓉张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串钥匙。
那是她刚刚从黄连生兜里掏出来的,
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注意后,她就打开了门进了书房。
这里的陈设,陌生而熟悉。
说陌生,是这一年多来,她进来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说熟悉,是因为里面的藏书,一大半都曾经是陆家的。
陆芙蓉叹了口气,走到黄连生的书桌前,桌面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去拉抽屉,发现都被锁住了,陆芙蓉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当年的东西那样重要,黄连生不大可能放在随手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她记得书房里有个保险柜,那才是她的目标。
她在书房扫视了一周,一一打开了书架下面的柜子,终于在靠墙的角落找到了保险柜。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动手,小时候她贪玩摸过爸爸的保险柜,结果很快就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告诉她,重要的东西他都会留下记号,那奸猾如黄连生,不可能没有后手。
陆芙蓉蹲下,仔细的观察保险箱,果然在保险箱的锁孔里,发现了一根极细的,另一端夹在门缝里的头发,不注意看真的会被忽略。
她把头发从锁孔里扯了出来,翻找黄连生那串钥匙,却发现没有保险柜的。
陆芙蓉有些紧张了。
黄连生很晚才能回来,但她不能保证楼下的下人会不会发现端倪上楼来。
深吸几口气,陆芙蓉才平静下来,她细细回想着父亲当年的习惯,又走到书桌前,翻了翻那串钥匙确认没有书桌的钥匙后,陆芙蓉又愣住了。
难道这次注定要无功而返么?
陆芙蓉不甘心。
电光火石间,陆芙蓉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的台灯,果然从台灯下找到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不愧是父亲的助理,这个人的习惯,果然都和父亲一模一样。
等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保险柜的钥匙,陆芙蓉觉得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不敢耽搁,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的放好那根头发,才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黄连人这个人仔细,保险柜里一个个盒子码的整整齐齐,这让陆芙蓉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就在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汽车声。
陆芙蓉吓了一跳,将头探出书房来连接的阳台上,果然看到黄连生的车停在了楼下,黄连生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听到黄连生气急败坏的按响了门铃,听到老顾去给黄连生开了门,还听到黄连生问到自己,老顾回答说她在楼上睡觉。
接着,黄连生就上了楼,脚步一步一步的踩在台阶上,越来越近,就好像催命的符咒。
门锁被拧动,钥匙孔里发出咔咔的声音。
陆芙蓉脸色惨白。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