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如血，一栋栋小楼在夕阳下，沐浴着淡橘色的光彩。
只是这橘色在陆芙蓉的眼里，却是刺骨的冰冷。
“夫人，可以下车了。”
陆芙蓉迟迟没有说话，眼神已经又变得死气沉沉。
刚刚的那种少女的鲜活似乎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更知道，绝对不能让许如清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夫人？”小李下车替陆芙蓉拉开了车门，见陆芙蓉迟迟没有动，就又催促了一句。
服从的下了车，整栋别墅黑漆漆的，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灯。
黄连生还没回来。
陆芙蓉竟然松了口气。
“夫人，老爷让你在客厅等她。”小李的声音又恶魔般的响起，陆芙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没有说话，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差事也了了，退下吧。”
小李犹豫了一下，听话的退了下去，心里却觉得陆芙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不知道。
王妈给陆芙蓉端了一杯水放在陆芙蓉跟前，她看着陆芙蓉还穿着外面的衣服，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一句，陆芙蓉却看也不看她：“下去。”
王妈也没敢触霉头，低着头走了下去。
陆芙蓉还是怔怔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黄连生推开客厅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他早就从小李口中得知陆芙蓉回来了，本来就攒了一肚子气，看到屋内得到场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里，死寂的好似坟墓。
黄连生他伸手打开灯，走到陆芙蓉身边坐下，阴测测的开口：“和许小姐玩的开心么？”
多年的习惯，让陆芙蓉又开始发抖，她瑟缩在沙发上，说不出一句话。
黄连生却笑了，他满意的挑起陆芙蓉的下巴，语气温文，但眼神却好像恶魔：“听小李说，是在馄饨摊看到的你俩，他还说……许小姐还买了热栗子，你吃了，还是没有？”
陆芙蓉抿了抿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黄连生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见陆芙蓉迟迟不说话，他另一只手拉着陆芙蓉的手抚上她的小腹：“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外面的东西都比不上家里的，你碰了会生病的？”
一些不好的回忆袭来，陆芙蓉惊惶的垂下眼睫。
“看来是想起来了。”黄连生的声音好像恶魔：“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该怎么办呢？”
陆芙蓉又抖了一下，一句话都不敢说。
黄连生笑了，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有摸了摸陆芙蓉的脸，满意的看着陆芙蓉想躲又不敢躲开的模样，才回头吩咐了两个字：“过来。”
即使不是第一次了，陆芙蓉还是惊惶的看向黄连生身后。
这次黄连生竟然是直接带着周大夫来的。
“夫人在外面吃坏了东西，你知道怎么做。”
周大夫早已习以为常，熟练地打开药箱在里面挑挑拣拣，挑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打开，又拿出玻璃注射器吸了两格，然后举着针走向陆芙蓉。
陆芙蓉下意识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笑笑的身体抖做一团。
“现在怕了，嘴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黄连生语气冷漠，将陆芙蓉拉下了沙发，强迫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粗暴的撕开旗袍的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臂。
黄连生的手虽然是热的，却带着滑腻，就好像一条噬人的毒蛇。
即使客厅并不冷，可陆芙蓉的胳膊和后背还是起了一团一团的鸡皮疙瘩。
“不，不要……”陆芙蓉低声呢喃，她挣脱不了黄连生，只好低声的哀求。
可换来的，却是黄连生不屑的冷笑，和渐渐逼近的周大夫。
粗大的针头刺破陆芙蓉的肌肤，冰冷的液体一点一点的进入她的体内，在她的身体里游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冰冷下去。
自从她初潮后，黄连生就开始对她有着严苛到变态的掌控欲。
不许她和男同学说话，不许她和父母是小商贩的同学交往，不许她读进步的册子，无数条规矩，只要她违抗，等待她的就是黄连生各种别出心裁的惩罚。
当时她不止一次的和母亲说过，可母亲却觉得黄连生做得对，反而埋怨她不该任性。
每一次，每一次她偷偷吃了小摊的东西，甚至穷人家的饭菜，只要被黄连生知道了，就会被这样对待。
已经这么久，习惯了么？
怎么可能习惯。
她没有能力反抗，只能日复一日的困在这樊笼里。
等周大夫的针头抽离，黄连生才松开陆芙蓉，陆芙蓉伏在沙发大口的喘气。
陆芙蓉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许如清说的没错，她的人生，太憋屈了。
客厅里，只能听到吊钟的摆动声和陆芙蓉艰难的喘息声。
分针转了两格就到了整点，吊钟发出浑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格外的渗人。
陆芙蓉似乎也吓了一跳，眉毛一皱，就吐了出来。
开始只是几口，后面几乎是喷射而出，高级的波斯地毯已经污秽不堪，一股酸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橘色的旗袍上也粘了几滴，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价格不菲还只穿了一次的衣服明天就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周大夫皱起眉头，黄连生却温和的走到陆芙蓉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
陆芙蓉只觉得难受极了，胃里好像藏了十只孙猴子意昂上下翻滚，恨不得将胃袋从里到外翻过来。
过紧的束胸也压得她几乎背过气去。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难受的一次，可每次她都恨不得自己死了。
而黄连生的声音就好像恶魔在耳边低语：“夫人，你要乖，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你以后可不要吃了，好不好？”
“这个世上，只有我真正的关心你。”黄连生梳理着陆芙蓉因为呕吐而蓬乱的头发，语气阴测测的温柔。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么？
陆芙蓉觉得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底跃跃欲试，马上就要破茧而出。
“我可以的，你也一样可以，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许如清刚刚的话，依稀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凭什么她就不能活的洒脱恣意？只能逆来顺受？
这是不公平的。
黄连生见陆芙蓉没有说话，又不顾污秽捏起了陆芙蓉的下巴：“怎么，不服么？”
说着，还去起手对着周大夫做了个手势，周大夫又打开了药箱，药品的玻璃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陆芙蓉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控制住了颤抖的本能，抬起眼帘直视着黄连生，眼中不见都是少见的平静的光芒。
黄连生皱起了眉头，紧紧钳制陆芙蓉下巴的手也放松了些许。
陆芙蓉笑了：“是你让我和许小姐出去的。”
“可我让你随便在外面吃东西了么？”黄连生冷笑：“说，你错了。”
陆芙蓉没有说话，嘴角浮现一个倔强不屈的小酒窝。
黄连生竟然有些失望。
黄连生确定，陆芙蓉是不太一样了，这这份不一样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今天就到这里吧。”黄连生摆摆手阻止了拿着药上前的周大夫，周大夫一言不发的收拾药箱走了出去。
等屋里就剩下两个人，黄连生才低头仔细打量着这个逆来顺受到懦弱的女人。
可眼前的女人，虽然依然畏缩，但眼神里却带着些许奇异的光彩。
明亮而倔强的。
似乎什么东西正在她的灵魂里疯狂生长。
黄连生忍不住松开陆芙蓉：“王妈。”
罕见的，他决定放过陆芙蓉了。
王妈哆哆嗦嗦的从阴影里站出来，即使她早就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但还是会害怕黄连生的另一面。
“夫人病了，你扶她回去休息，这段时间夫人要作画，无关的人就都不要见了。”
陆芙蓉整了整头发，扶着王妈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发抖，可她脸上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以前害怕黄连生，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