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钞能力就是好开路。
尽管隔着清明，可不出一个月，宁媛媛说的那家照相馆就已经被盘了下来，设备和店员都是现成的，不用怎么整饬就可以开业。
照相馆虽然不是大生意，但毕竟也是申城的门面，需要在商会做个登记。
于是挑了个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许如清陪着李八万到了商会，如今的李八万可和刚到申城的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说那天在周国梁跟前装二世祖是赶鸭子上架，如今在商会门口观察学习了好一阵的李八万，可是很能唬人了。
本来就出挑的长相再加上商业精英的气质和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把钱不当钱的上等人。
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更是把秘书科负责登记信息的赵阿娣迷得五迷三道，甚至还在李八万的号牌上画了朵桃花写下自己的大名，如果不是看到许如清陪着，恐怕就要往他西装口袋里塞自己的名片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黄连生的秘书许大小姐亲自出马，更何况李八万用的是“林有财”这个名字，自然是办的顺风顺水。
但许如清却还是有些担心，登记的时候碰了下李八万的手腕，李八万不知道是没接收到许如清的信号，还是根本不在意，根本就没理睬她。
许如清忍无可忍，在李八万就要签字的时候，干脆把他从档案科扯了出来拉到僻静处，低声问他：“你唬那臭脚巡也就算了，现在还敢用林有财的名字登记，脑子是不是有泡。”
李八万眨眨眼，眼睛像狐狸，笑得也像狐狸：“这可是宁夫人的吩咐。”
“她的吩咐？她就是个……”许如清刚想说句脏话，想起这段魔幻的经历，觉得自己才是她想骂的那个傻瓜，赶紧住了口：“你刚来申城不知道，林有财是林大善人林向渊的侄子，人真的在北平，如果他回来，你就死翘翘的嘞。”
李八万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宁夫人说……”
“宁夫人，你就知道宁夫人，你是信我，还是信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骗子！”提起宁媛媛，许如清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李八万扬起薄而粉红的唇角：“你也是骗子啊。”
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气人的功夫倒是见长，许如清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泔水。
李八万见许如清真的生了气，赶紧搂住她的肩膀：“你当然是信你了，可宁夫人给的太多了。”
许如清诧异的看着他。
李八万又是贱嗖嗖一笑：“他给我了十根大黄鱼，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先享受享受，就算真的被发现死翘翘了也是值了。”
“十条！还是大黄鱼？”许如清眼睛瞪得老大：“她是打劫了当铺么？”
自己费尽心机骗了朱富贵，才骗到了七根。被宁媛媛骗得那么惨，最后只被一匣子珠宝打发了，而且这些珠宝的一半以上都用来给李八万盘照相馆了。
李八万就开开屏，凭什么拿大黄鱼，开始可怖的十根？
从小一起长大，李八万自然是了解许如清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带着金链子的钥匙，给许如清挂到了脖子上。
许如清低头任由他动作，嘴里却嘟囔着：“这是啥，丑死了。”
“我在银行租了保险柜，把九根都放了进去，以后都是你和小尤的。”李八万凑到许如清耳朵边，轻声说。
许如清惊讶的看着李八万：“你脑壳有病吧？这可够买下四分之一个平城了。”
李八万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你不是喜欢钱么。”
“那也是有病。”许如清说着就要取下金链子，李八万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我有钱，不够我再找你要。”
这些年，李八万确实是把除了自己吃饭以外的钱都贡献给了许如清，但是大部分都是许如清威逼利诱，甚至有肢体暴力抢来的。
主动给还真是第一次。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快死了？”许如清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李八万惊的直咳嗽：“我好好儿的，别咒我。”
“那你给我干嘛。”
“你不是喜欢嘛……”李八万嗫嚅了一句，许如清并没有听清：“你说啥？”
声音很高，李八万立刻就怂了：“我，我……总之你拿着就是了。”
许如清不是客气的性格，干脆的把钥匙塞进衣服领子里，金属的钥匙贴在肉上，直接被凉的一哆嗦：“咱们也算亲兄妹，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需要就说话。”
在听许如清自称“亲兄妹”的时候，李八万神色黯淡了一下，然后才爽朗的笑笑：“这才对嘛。你放心吧，宁夫人和我说了，那林有财和申行甲是好朋友，申行甲那厮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许如清却有点不相信：“我给你说，那些有钱人八百个心眼子，你可得小心点儿，别让人卖了。”
“我要是能卖十根大黄鱼，那别说买我这个人，买我命我都没二话。”李八万拍了拍胸脯。
许如清推了他一下：“还说嘴呢，你可长点心吧。”
李八万还是不慌：“放心吧，没人敢去问许家你的身份，就有人去问什么林大善人么，再说你不是说过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拼这一把，也许老子也发达了呢。”
话说的有几分气势，可配上他女气的长相怎么听怎么别扭，许如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像以前在平城一样，揽住李八万的脖子，对着他脑袋来了个脑瓜崩：“醒醒，别做梦了。”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这次干票大的，以后回宁城吃香的喝辣的，你也和申大海一样，娶个十个八个的。”
李八万看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许如清，只觉得有些心塞，不过他的文化说不出这种感觉，他拍了拍许如清的后背：“全听九条老大的吩咐。”
许如清白了他一眼，松开李八万就要回档案科，李八万却又拉住了她：“九条老大，你帮我签吧，你忘了，我不识字的。”
“老东西让你学你一直不肯，现在有了影楼，还不识字怎么行？”许如清数落李八万习惯了，张口就是一句。
李八万嘿嘿一笑：“这不有小豆子呢，他识字。”
许如清很是无语。
李八万又拉了拉许如清：“我心里都明白，这影楼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人家宁夫人的，我就是个挂名掌柜，小豆子才是真管事儿的，识字不识字的真没那么重要，我不识字，宁夫人用起来还放心不是？”
说完见许如清还拉着个脸，干脆又用胳膊撞了撞她：“再说了，我不还有你呢么？”
许如清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没脸没皮还一堆大道理的人，她真是没有办法：“你拿着笔，我扶着你的手写。”
李八万心跳停了半拍，笨拙的拿起钢笔，这玩意和毛笔又不一样，他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用。
许如清狠狠嘲笑了李八万一番才拉起李八万的手，细心的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摆在正确的位置。
李八万专注的看着许如清的发顶，忍不住把左手伸向许如清的头。
岳涧滨听说许如清带了个好看男人，匆匆赶来的刚走到档案科门口，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