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绵最近烦透了。
以前黄连生一个礼拜还能来个两三次,现在竟然有时候一次都没。
她不是没闹过,但是黄连生只说是生意上忙,她也就不敢狠狠闹了,生怕这个男人生了她的气再也不来了。
不过她是不信黄连生忙的鬼话的,她知道,黄连生不来,是因为家里那个无趣的夫人忽然成了名人,好多新闻纸都说她一画千金难求,靠着夫人的名声,黄连生趁机又和不少文化人搅在了一起,出席这种场合自然是会带着他那个木头夫人。
而这样的场合,她秦绵绵是连门槛都迈不进去的。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她可能还觉得好受点,更要命的是,黄连生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宁媛媛。
听说还是那个做他秘书的许家小姐给引荐的。
想到宁媛媛,秦绵绵就又气的牙痒痒。
一个戏子出身,靠着脸蛋搅合的父子相杀的女人,凭什么有那样好的运道,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海外神秘富商的继承人?
她不是没闹过,还趁机让黄连生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她花的时候开心,可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对着屋里一大堆不会说话的死物,又觉得格外难受,然后大哭一场,然后再去找黄连生闹,周而复始。
她总觉得,她就要失去黄连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绵绵就浑身发抖,又想给黄连生打电话了。
她走到窗边,拿起话筒,忽然看到了周绮宝。
周绮宝穿了一身洋装,正在送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帅哥出门,临走的时候,年轻帅哥还亲了下周绮宝的脸颊。
这个小贱人,竟然养小白脸。
秦绵绵这样想着,也不给黄连生打电话了,只想着下楼羞辱周绮宝一番出出气。
两家离得不远,秦绵绵赶到的时候,帅哥已经不见了,周绮宝也推开门正准备回去,见到秦绵绵,周绮宝似笑非笑:“哟,大丫,你是来找我的么?”
秦绵绵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那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胡学宁出现后,她就作着开掉了家里大半佣人,只留下了忠心的几个,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知道她丢死人的小名。
即使是欲盖弥彰。
周绮宝自从知道自己叫大丫后,每次见她都叫她大丫,简直就是贴脸开大。
“我这不关心你么。”秦绵绵笑着想跟着周绮宝进去,周绮宝却挡了她一下:“我没空招待你。”
秦绵绵却灵活的率先钻了进去,尖着嗓子说:“哟,你这里够安静的,你那位金主也很久没来了吧?哦对,我忘了,他前段时间来过申城,不过根本就没来见你呢,怕是把你忘了吧?”
说完还偷看周绮宝的脸色,却失望的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失落,秦绵绵自己反而失落了。
“王妈,给我来杯咖啡。”秦绵绵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吩咐了王妈一声,王妈等周绮宝点了头,才去了厨房。
周绮宝不屑的一笑,坐到秦绵绵身边给自己点了一根坤烟:“人来不来又怎么了,钱能来就行。”
秦绵绵一噎,但不得不承认,周绮宝说的也是一句实诚话。
“我可不像你,还想着什么爱情。”周绮宝又补了一刀。
“那我也没像你,只想着钱,等你老了丑了,指望着一堆钱陪着你么?”秦绵绵重重坐在周绮宝旁边,毫不客气的从她烟盒里抽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这是玉城的烟吧?真难抽。”
“呸呸呸。你才老了丑了呢。”周绮宝拍了三下桌子:“我老了也是大美人!”
“再说了,老了不指着钱陪着我指啥陪着我?你还指望黄连生还爱着你,还是指望你这块盐碱地能结出果子来?”
秦绵绵又被戳了痛处:“他爱我!不然为什么给我这么大的房子不给别人?”
周绮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秦绵绵闷闷的吸了一口烟:“你也别说我,就好像你能结出果子来一样。”
“结不出就结不出呗。”周绮宝看的通透:“这世道,外面炮火满天飞,就算结出来也是受苦。与其想着这些,还不如趁着男人肯在你身上花心思,多给自己要点实惠。”
说起实惠,秦绵绵又来了兴致:“老黄他对我可大方了,我买什么从来不拦着,你去我家,我给你看看我新买的一屋子包,都是法兰西英吉利的好货。”
“傻。”周绮宝把烟按灭,一副不屑去看的模样。
“你说谁傻?”
“我说大丫傻。”周绮宝斜着眼看着秦绵绵,笑得恣意。
秦绵绵好气啊:“有些人,拿不到男人的钱,就来酸别人,真是好笑。”
“给你买东西有什么用?又不能换成钱。”周绮宝接过王妈送上来的咖啡,摇晃着杯子却没有喝:“要我说,有钱,有本事才是真实惠,我就让姓陆的给我请了英文和国文的先生,万一哪天姓陆的不要我了,我就一张船票下西洋,那边女人赚钱可比申城容易,保不齐还能遇到个洋老头肯给我花钱。”
“你呢,姓黄的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周绮宝斜睨着秦绵绵,这个眼神在秦绵绵眼里,竟然觉得是在看不起她。
“胡说八道,他爱我,他爱我,他绝对不可能不要我了!你凭什么这么咒我!”秦绵绵想起这些日子黄连生的疏远,几乎难以控制住恐慌。
心里有个声音和她说周绮宝说的有道理,可更大的恐惧却把这个声音彻底吞没,她大声的质问着周绮宝,仿佛她声音越大,黄连生就越爱她一样。
歇斯底里的秦绵绵吓了周绮宝一跳。
周绮宝其实一直看不起秦绵绵倒不是因为她的出身,而是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仿佛这辈子就只有黄连生一个男人一样。
这样的姑娘她见过不少,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当初她身不由己没有救下那些姑娘,如今看到那样像那些姑娘的秦绵绵,即使秦绵绵自己上门找抽,但她忍不住发了善心想多说几句,奈何秦绵绵根本就不领情。
既然这样,周绮宝也不想和她多说了,她慵懒的站了起来:“既然你不肯听,那就请回吧。”
“滚啊!”秦绵绵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想周绮宝,周绮宝灵活的躲开,站在秦绵绵火力进攻不到的地方,笑嘻嘻说说道:“大丫你好像搞错了,这里是我家。”
秦绵绵愣了一下,才灰头土脸的站起来,气鼓鼓的拿起包,小跑着出了门。,坐在台阶上,歇斯底里的嚎哭起来。
“夫人,这……”王妈将门来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她。
周绮宝示意王妈收拾残局,眼神淡漠:“别管她,发神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绵绵才止住了哭泣,无视用奇怪眼神看着她的邻居,秦绵绵跑回自己的别墅,光着脚上了楼。
看着卧室里与黄连生无数次亲昵的大床,看着梳妆台上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秦绵绵只觉得空虚。
她又想花钱了。
坐下来用厚厚的粉遮住哭的红肿的眼睛,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秦绵绵出了门,准备再血拼一番。
但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
她看到使馆区外那家照相馆又重装开业了,她决定好好给自己拍几张照片塞到黄连生的钱夹里,这样也许那个男人就肯来了。
秦绵绵的心情忽然又好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