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苏御让我从他身上起来。
“你到后院的水井上贴一道符,这里的东西不凶,贴完就回来。”
“我自己一个人去吗?”
“不然呢?去。”
好吧,我硬着头皮拿手电去了,这次我把那个超强光的手电筒带来了,前几次都没机会用,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打开后门走到后院,刚出去我就听见有幽幽怨怨的哭泣从井旁传来,那里站着一道白色,看起来十分模糊的人影,背对着我,听哭声是个女人。
我摁开手电筒的开关,不说瞬间亮如白昼吧,那也是超级亮,井旁的哭声立刻停住了,紧接着影子居然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走到井旁确认,真的没了。
摸出一张符贴到封井盖的水泥板上,我顺利的转身要走,可是我转身背过去的那一瞬间,一只冰凉的纤纤玉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因为那只手柔柔的轻轻的,让我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到纤纤玉手这个词。
我僵硬着脖子回头,一个穿着古代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我背后,惨白的脸颊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对我说道。
“你有病吧?”
靠,我猝不及防被鬼骂了。
我见过的鬼也和人一样会说话,但骂我有病的真是头一次见。
“那个我也不想往井上贴符的,是苏御让我来贴。”
除了骂我的那一句,这个女鬼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像河边拂风的柳枝,脸上的神态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古典美的长相,一双长长的凤眼在她说话时好像也会跟着说话一般。
“我都在这井里住两百年了,自然不在意你贴这个,但是你拿你手里那东西照我,晃到我眼了,索性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府里的另一个女人,你可惨了。”
女鬼说的话不知道带着哪里的口音,还挺好听挺有韵味的。
说到我刚才往井盖上贴的符,我的眼睛不由往井盖上瞟,一般情况贴上符后,她应该出不来了啊……
我有些尴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缓解了,然后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个女鬼说什么,但是看她对我好像没有恶意,于是先讨好地对她笑了笑。
“姐姐,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放开我,又拿着手绢开始萋萋艾艾地啜泣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开口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哭。
“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你什么也帮不了我。”
女鬼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十足的怨,但是她却开始跟我讲起她的身世来。
她本是这个府中的小姐。
一次拜庙烧香,小姐在寺内遇到了一个俊俏的穷书生,他们互相对彼此一见钟情,但可惜那时候小姐已有婚约在身。
那个书生便提出想与小姐私奔定终身,于是单纯的小姐答应了。
可是到了约定那晚,书生却没有前来赴约,小姐只等到了府中前来抓她的人。
原来那个书生不仅贪图小姐的美色,更想借娶了府中小姐攀附上权贵,但是却遭到了小姐家族的轻视鄙夷,书生一时气不过便把气撒在了小姐身上。
一边骗小姐要与她私奔,一边回头就将小姐要与人私奔一事告知府内管事。
古代的富贵官家小姐与男人私奔可是天大的丑事,小姐的族人为了保全家族颜面与小姐的名声贞.洁,商议后决定将小姐投井。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了那负心汉!”
我听完只感觉古代的封建制度极其可怕,害死她的不仅是那个书生,更是那时候对女人极度苛刻的社会。
但是都过去二百年了,那个书生肯定投胎了吧。
“投胎就将他的转世找出来再杀一遍!”
小姐两只手柔柔弱弱地绞着手帕,说出来的话杀气十足。
既然没什么好帮的,我小心问她。
“我现在可不可以走了?”
“你走什么,府中的另一个女人是难产死去的孕妇,怨气比我大的嘞,她可没有我好说话,你若是遭到她,就惨了。”
谢谢,但我还是得回去找苏御啊。
“有人等我,我要去找他,再说了应该没事吧,朱小姐不也在这里住了很久,我总不至于一次乱逛就出事吧。”
“你能跟人家比?人家有祖上荫蔽,身上还带着有钱人的气运,我看你……”
她说着打量我几眼。
“我看你衰得很,你身上的文昌气早用光了,以后别想在读书这方面再有啥出路,而且我看你啊,本来应该是个大富大贵之家的小姐,但命里带衰,这福气轮不到你头上,全被别人抢走了。”
全说对了!
“你能看这么准?”
“当然了,我修了两百年时间,也是有点道行的。”
我挺在意林家的,主动抓住她冷冰冰的手。
“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我以后还能不能回林家?”
“能是能,除非那个抢你福气的人死喽,撒开。”
女鬼让我松开她。
得到这个意想不到的说法,我很意外。
但我没忘了正事,不能再继续陪她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我现在必须得回去,等明天天亮了我来给你烧香摆贡品。”
“哎等等,你要是真感激我,如果你明天还活着,就找人来帮我把井里的骨头捡一捡迁出去,我好不容易有点道行可不想投胎,你要是找人超度我我可不客气了。”
“行。”
我答应了。
回去找苏御,看见苏御还坐在那里喝茶,我顿时松了口气,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我一回头苏御又把我丢下了。
苏御这次说的没错,宅子里的东西一点也不凶,我头一次见这么好说话的鬼。
我问苏御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厨房将活鸡拿来,以及碗,刀和酒。”
我走到厨房照着苏御所说,把东西全拿过来。
回来苏御又对我说道。
“将鸡血放进碗里。”
我手里捏着大公鸡的一对翅膀,有些傻眼了。
让我杀鸡?
我低头看着因为恐惧一直半张着鸡嘴,咯咯叫的大公鸡,内心抗拒。
“怎么?你胆子小到连鸡都不敢杀?”
苏御问我,他催道。
“快些别磨蹭。”
除了蚊子菜地里的虫子和走路无意踩死的蚂蚁,我从来没杀过生,犹豫着半天才学别人杀鸡的样子,用手指拔掉大公鸡脖子上的几撮毛。
我每拔一下,大公鸡都要激烈地咯咯叫着挣扎扭几次身体。
等将菜刀提在手里,我面对一个活物,实在下不去手。
苏御终于看得不耐烦了,几步走上前捏住我拿刀的那只手,一刀对准公鸡的脖子割下去,有血滋了出来。
那种割开皮肉和血管的恶心手感一瞬间笼罩占据了我的一切感官。
苏御捏着我的手将鸡血全部放进碗里,大公鸡也逐渐失去生机,头垂了下去。
完了,我的心理阴影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