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连忙点头,转身从书房西侧的柜子内翻出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几卷绢布地图和一本线装书册。
他指着盒子内的东西,道:
“国公爷,就是这些!
老爷特意交代,说这些东西绝不能让外人看见。
连小的都只敢偷偷藏在柜子最里面。”
陈昭打开木盒,先拿起一卷地图展开。
泛黄的绢布上,“箬叶国”三个字用朱红颜料醒目标记。
周边还细致地画着西域都护府的驻军位置。
还标注了三条粮草转运的秘密路线。
再翻开那本线装书册。
里面密密麻麻记着箬叶国的城池布防、皇室成员名单。
徐泉凑过来一看,瞳孔骤缩,惊叫道:
“这哪里是普通地图!
这分明是灭箬叶国的作战计划!
连粮草怎么运、怎么包围城池都标得清清楚楚!”
徐泉见陈昭反应很平静,似乎没半分惊讶,忍不住问道:
“大人,您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莫非您早就知道这事?”
陈昭抬眸,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开口道:
“箬叶国已经被灭了。
只是这消息并没有传开而已。”
一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泉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
“啥?都灭了?是晋王他们调动西域都护府的兵?”
沈峻眉头一皱,道:
“这应该是他们死之前出的手。”
仵作凑在旁边喃喃道:
“怪不得李大人要藏这些东西,这要是被人发现,何止是掉脑袋,整个李家都要被灭九族啊!”
最震惊的是老李,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矮凳上,低声道:
“灭国了?
老爷他竟然跟这种掉脑袋的事扯上关系?
难怪前几天他总说要出事,原来他是怕这个!”
陈昭将地图和书册重新放回木盒,交给身旁的衙役,道:
“把这些东西收好,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碰。”
随后,他看向老李,问道:
“你家老爷还有没有其他仇家?
或者跟谁有过利益冲突?”
老李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沉声道:
“仇家?
前两个月,老爷跟楚侍郎因为边关粮草核销的事吵得特别凶。
楚侍郎说老爷的账有猫腻,还在朝堂上参了老爷一本。
虽然最后因为老爷的账查出啥问题,但从那以后,楚侍郎见了老爷就没给过好脸色。
听说两人之间多次爆发冲突,甚至还动手了。”
沈峻问道:“哪个楚侍郎?”
陈昭想了想,道:“莫非是户部那个楚文远?”
老李点点头,道:“正是他!”
陈昭微微颔首。
户部侍郎管着粮草审批,李嵩管着边关粮草核销。
两人本就有利益牵扯,楚文远会不会是那个顺水推舟的人?
他抬头看向沈峻,道:
“你去查楚文远,重点查他前几天申时前后的行踪。
还有他跟王奎、李嵩的往来。
尤其是粮草核销的账目,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我这就去!”
沈峻点点头,随后带着人离开。
陈昭拍了拍徐泉的肩膀,道:
“现场交给你了,仔细勘验。
尤其是房梁和门窗的锁扣,看看有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有情况立刻报给我。”
徐泉转头打量了眼陈昭,道:
“大人,您昨晚没歇着?
现在状态看着不太好。
要不先回大理寺休息,再处理事?”
陈昭点点头,道:“也好。”
说罢,他掀开门帘,大步走出书房。
马蹄踏过积雪覆盖的街巷,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
陈昭却浑然不觉,脑子里飞速梳理着线索。
晋王、孙淼密谋灭箬叶国夺宝,王奎管军械、李嵩管粮草协助,两人却先后被伪装成意外灭口、
神秘西域口音男子、楚文远的嫌疑、三日后的粮草交割……
这些线索错综复杂。
而李洛神那边的烂摊子,也让他头疼。
等他策马赶回大理寺时,巳时已过,府衙内人来人往。
陈昭刚踏入大堂,王崇和薛平就快步迎了上来。
王崇拱手一礼,道:
“大人,有线索了!
我们查锦绣阁近一个月买缠枝莲纹绣鞋的人。
最后锁定了古昔坊安龙客栈的一位苏小姐。
锦绣阁的掌柜说,这位小姐半个月前买了两双同款绣鞋,尺寸大小吻合。
而且,她说话带着点西域口音,还特意叮嘱掌柜别对外提她买鞋的事。
种种特征都极其吻合,看来这位苏小姐有重大的嫌疑。”
“古昔坊?”
陈昭眉头一皱。
那地方是京中有名的杂胡混居之地,胡商、流民、逃犯混杂其中。
巷子纵横交错,比市井最乱的地方还要复杂。
去年,大理寺在那边办过案子,很不容易。
跟当地不良帅配合,依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人。
薛平连忙补充,道:
“我们去安龙客栈查过,这位苏小姐住了快一个月。
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有晚上才偶尔出去!”
陈昭眼神一凛,道:“走!我亲自去一趟!”
他转身吩咐衙役备马,又让人去传古昔坊的不良帅。
此案需要当地不良帅、
这类人常年在古昔坊摸爬滚打,对当地的每条巷子、每个客栈都了如指掌。
片刻后,古昔坊的赵不良帅骑着一匹瘦马赶来,见了陈昭连忙翻身下马行礼,道:
“国公爷!您有吩咐?”
陈昭道:
“带我们去安龙客栈,抓那位苏小姐!”
“好嘞!”
赵不良帅应声,翻身上马在前引路。
陈昭带着王崇、薛平和十几名精干衙役紧随其后,策马往古昔坊而去。
刚踏入古昔坊的地界,喧闹的人声和混杂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胡商的叫卖声、流民的乞讨声以及各种吆喝声纷至沓来。
巷子两侧的房屋歪歪扭扭,晾衣绳上挂着胡服和汉装。
偶尔还能看见高鼻深目的胡姬从酒馆里走出。
赵不良帅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拐进一条窄巷。
巷子尽头就是安龙客栈。
客栈门脸破旧,挂着的“安龙客栈”木牌漆皮都快掉光了。
“就是这儿!”
赵不良帅翻身下马,转身向陈昭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