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遵旨。”龚总管手脚麻利的快步出殿安排。
俞泷沉默不语的递来一盏茶,俞季接过小心的喂着,她小抿一口,低首遮掩了双眸的鄙视嘲讽不屑,帝王制度之下没有人权没有话语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敢不死,可她算是什么?不过一过路人罢了,你以为你是王还就能管束我?心底反抗因子莫名的翻腾着。
她微微坐正身子,俞泷无声后退,俞季赶紧俯身替主子抚平衣袖的丝丝褶皱,并拉开裙摆遮掩住脚踝。
二刻钟后,龚总管自殿外进入,急行几步于殿中,朗声道:“启奏陛下,庶贝子已在殿外候着。”
“快宣,”
“是,老奴遵旨。”
“宣庶贝子觐见......”一侧的小内侍扯着嗓子唱和道。
一顶轿撵直接停于殿门前,一面目清秀却身高力壮的女子搬来一小塌几,几人麻利的将一男童挪至小塌上,四人抬着矮塌无声进入,后便恭敬的退至一侧的角落。
无心打量着那四个二十余岁的女子,掌事姑姑的装扮,却是武艺不低,看来是王上特意安排的人,貌似是重视这个庶子亦是长子,她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高位之上,王后有一丝的幸灾乐祸可更多的是痛苦。可那许氏除了凄苦竟然还有憎恨?顺着许氏的眼神看去,憎恨的是......王上?
又扫了一眼众人,简直是各有算计五彩缤纷了,她暗自感慨着,前朝政权相争牵连着后宫女子的地位,拨出一个萝卜带出一大片!
“请夜神医上前诊断,”王上低声道。
“可,但需先看过最新的脉案。”她毫无表情的漠然道。
在王上的意示之下,候在角落的四人之一的掌事姑姑站出,自衣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油纸,恭谨的双手奉上。
俞季接过打开,扫了一眼便将最上头的一张抽出,她接过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症状为:腰痛、水肿、虚劳、溺毒、眩晕、肾劳、关格。诊断:脾肾气虚、脾肾阳虚。
药方子主要是由黄氏、丹参、当归、泽兰、大黄、天葵子、白花蛇舌草、白茅根、制附子等等。她又抽了几张看看,大致相同,只是药量上轻重缓急区别。
意示俞季扶她起身,她缓步至矮塌旁,其实刚才一入殿她就观察过了,典型的肾衰竭病症,虽然那药方子也是针对这类疾病,可单单是口服药效甚微。
她眯眯眼,皮肤没有光泽,颜色也较深,还有水肿现象,心血管系统衰竭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心悸,偶有心包积液堵塞的现象。
“扶起来,半靠着,不能平躺,拿迎枕吧。”她正说着忽地见这孩子气喘急起来,眼珠转动着,醒了, 她一愣,却是瞬间呆滞了,只见这孩子扯过搀扶着他起身的掌事姑姑的手腕,狠狠的就是一口咬着不放,眼见着鲜血一滴滴的滑落,另一人则用厚实的锦帛娟帕不停的擦拭着,显然是常做此事,神色不见有丝毫慌乱。
许氏却是赶忙的过来柔声哄着道:“临儿乖,快些放开这些个低贱的奴才,可别脏了嘴,嗯?临儿?乖,听话......”
无心抬眼见王上紧缩眉头并不言语,神色却不见诧异,这孩子是经常咬人,再看看这被咬之人也是一副镇定隐忍,淡然的仿佛那手腕不是自己的。
她发誓她看见这孩子在吸着血吞咽,还感觉到他的血液流动似乎顺畅了些,心脏的跳动也有力了些,那饥渴的表情不禁的叫她惊悚,忍不住多想,难道这异世还有吸血鬼这生物存在?她默默的后退着,退出圈子,看着好几人围拢着轻声劝哄,她下意识朝那人望去。
俞季即刻锁住她的眼神,无声的问道,有何异常?
她不知道怎么会看懂那清亮的宛如千颗繁星耀眼无比的暗示,她微微摇首。
他疑惑的看着,何意?无法医治?还是......又捕捉到她微不可查的颔首,他眨眨眼表示已知晓。
一星直愣愣的打量着主子与夜宗主眉来眼去的探讨着,纳闷的思忖,几时两人有这般的默契了?他日日跟随着主子怎地不曾察觉?
俞泷垂下眼遮住了那一抹黯然。俞季有几分兴奋,主子这是打算与王爷交心了么?
“夜神医,现下可以诊治了,庶贝子,来,见过神医,”许氏热切欢喜的道。
她由内至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瞬间轻松了,也是了,哪来那么多的怪物,这孩子是被宠坏了的,那双眼倒是如黑珍珠般的清明无害,只是可惜,多半被养废了。
“王上,请恕罪,草民的诊断亦与众御医相似......”
她的话还未说完,许氏便冲过来,俞季急忙倾身挡住,“啪”的一声,无心错愕的看着许氏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俞季甩了一巴掌,那狠利的清脆之声使得俞季白皙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五指印记赫然在上。
殿内霎时寂静无比,连抽气之声亦无。
俞季悄然走至,双手背后握拳,眼底的戾气乍现,一星沉稳的亦步亦随。
她深吸气,眼底的冰冷入骨,俞泷紧了紧拳,面无表情的上前站立在后侧,只见主子轻盈的移步,缓缓抬手,“啪”“啪”两巴掌狠狠的甩在那许氏的两颊,比之俞季的红肿甚之。
众人更是屏住呼吸震惊万分的互望了望。
许氏瞪大双眼捂着面不可置信的死盯着,见她嘴角动了动,血丝溢出,一手捂住嘴,而后颤抖着摊开的掌心有两颗牙,还夹杂着丝丝血迹。
“啊......你......你竟敢......你......我要杀了你......”许氏此刻犹如疯魔了一般尖叫着扑来。
她扭腰避开迅速出刀翻转,后便抵在许氏脖颈上,小巧单薄如刃,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压着,那白嫩脖颈上一丝丝的血线显而易见,许氏定住了连哆嗦亦不敢移动丝毫。
“我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容不得,他人欺辱!”她一字一句的道,冰冷刺骨的狠戾之气毫无掩饰的蔓延开来,她冷眼一扫过,众人皆是惶恐的双双后退数步,连王上亦是惊憾着,果然被逼急了乖巧的兔子也会咬人,她没有丝毫的内力,却是会几分拳脚武艺?可这煞气凌人又是怎回事?
俞季紧捂着嘴大滴的泪滚落。俞泷依旧沉默,一丝的欣慰自眼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