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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她与那死去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路母的眼泪最终被理智压回,路爹顶着“陆景凌”的脸紧握女儿的手,用力捏了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逍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目光如影随形。
“拂袖姐姐,走吧。”
路之瑶挣脱娘亲无力的拥抱,转身走向那辆规格森严的宫车。
车帘垂落,隔绝了车外令人心碎的视线。
宫车碾过重重森严宫门,最终停在一座名为“揽月轩”的殿宇前。
“晗才人安,请暂歇片刻。”
引路内侍躬身,语调恭敬却透着疏离。
路之瑶踏入殿内,清雅精致的陈设未能驱散半分她心头的紧绷。
她走到窗边,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窗棂。
“哐当!”
殿门猛地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
小皇帝宸澹渊大步而入,裹挟着门外骤然涌入的光线和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他的眉宇间犹带被忤逆的暴躁与尚未散尽的煞气,龙袍下摆沾染着不知谁的几点暗红痕迹。
只一瞬!
殿内所有宫人早已骇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匍匐在地,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进地砖缝里。
初入宫廷的拂袖更是双腿一软,几乎瘫软。
路之瑶依照记忆里那些世家女觐见君王的礼仪,姿态温婉恭顺地跪伏在冰凉光滑的青砖地上,额头轻轻抵着手背。
“参见陛下。”
沉稳而极具压迫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高大而冷硬的明黄色身影裹挟着龙涎香与寒夜的气息停在身前。
“起来。”
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天生的命令意味,不容质疑。
“谢陛下。”
路之瑶轻声应道,缓缓起身。
抬眼间,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
宸澹渊就站在咫尺之距,垂眸俯视着她。
殿内灯火通明,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
那双眼睛,像千年寒潭,表面上波澜不惊,底下却蕴含着令人心头发紧的暗流。
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凛冽气场。
那是绝对掌控和生杀予夺沉淀下来的威严。
他的目光锐利而审度,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鼻尖、唇瓣,最终停留在她眼角那点细小的浅褐色泪痣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
她的眉眼,竟有七分酷似那萦绕心头的故影!
他冰凉的手指猝然抬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并不算太重,却足以让她被迫重新仰起脸,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爱妃……”
他薄唇微启,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喑哑,指尖在她下巴细腻的皮肤上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
“甚美。”
感觉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赞许。
每一个字音都仿佛拖拽着听者的神经,将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抽得更紧。
路之瑶只觉得呼吸不畅,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那被他抚摸过的皮肤更是激起了阵阵微小的战栗。
他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旖旎接触不过是错觉。
“时候不早了。”
低沉的声音下达着无法违逆的命令:
“替朕宽衣。”
路之瑶身体僵硬在原地,指尖冰凉一片,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才入宫,这就要侍寝了?
她屏息上前,指尖生涩地解开龙袍上的金扣。
龙袍委地,宸澹渊吝于再多看她一眼,径自转向偏殿浴房。
不知多久,门扉轻启。
宸澹渊仅着墨色暗金云龙寝衣走出,湿发披散,几缕黏在冷峻的额角,周身蒸腾着沐浴后的水汽与浓烈的龙涎香。
目光掠过伫立的路之瑶,视若无物般,径直走向巨大的龙榻。
高大的身躯掀被躺下,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他侧身朝内,合眼。
只留下一个冷硬如铁的拒绝背影。
寝殿陷入死寂。
唯余烛芯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与她胸腔内擂鼓般的心跳。
自入宫后,米水未进,饿得路之瑶饥肠辘辘。
寻了一圈,偌大的宫殿竟然没有一点吃食。
路之瑶忍着腹中火烧,踌躇片刻,终是小心翼翼爬上龙榻最边缘,蜷缩成小小一团。
夜寒浸骨,却畏惧榻上之人的威压,连被角也不敢沾染。
蜷缩的姿态,像一只无人照拂的小猫咪,可怜得惹人心疼。
然而——
那沉寂的背影骤然发难!
宸澹渊甚至未曾睁眼,劲腰猛地拧转,一条长腿挟着凌厉劲风狠狠踹在路之瑶紧贴床沿的腰侧!
“砰!”
一声闷响!
剧痛瞬间炸裂!
路之瑶整个人腾空而起,像断线纸鸢般被狠狠掼下床塌!
“呃!”
闷哼硬生生砸碎在喉间。
脊背、膝盖骨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青金石地砖上,撞击声清晰得令人齿冷。
骨痛欲裂,气血翻腾。
她蜷缩在地,控制不住地剧烈冷颤。
宸澹渊已翻身坐起,双目如电,锐利清醒,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只有被侵扰禁地后的勃然暴怒。
“放肆!”
他低沉的声音淬满冰渣,目光如刃,剐着地上狼狈的身影,“凭你也配与朕同榻而眠!”
嫌恶地扫过方才她躺过之处,“给朕睡地上!敢挪半寸,朕剐了你!”
吼罢,猛地倒回,将锦被裹得密不透风。
路之瑶躺在青金石铺就的地砖上,寒意刺透单薄衣衫,腰侧的剧痛一阵阵袭来。
这痛楚与冰冷如此真切,是她为鬼时感受不到的,竟让她有些兴奋。
夜深几许。
床榻之上,忽然传来低沉的呓语。
她屏息,悄然撑身靠近。
“阿瑶……阿瑶……”
宸澹渊痛苦的呼唤断断续续,字字清晰入耳。
路之瑶心头剧震!
他竟情深至此?
可过往他们何曾有过交集?
更何况……他们一家都是乱臣贼子。
正惊疑间,手腕骤然一紧!
竟被宸澹渊死死攥住,牢牢按在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膛上!
“对不起……阿瑶……是朕……没能护住你……”
“阿瑶……朕好想你……”
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那铁箍般的手。
路之瑶俯身凑近他滚烫的耳畔,吐气如兰,轻声应道:“哦,我知道了。”
宸澹渊贵为天子,龙章凤姿。
若是他真心心悦于她,嫁给他也不是不可。
路之瑶心思飞转,唇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只是如今顶着陆亦晗的皮囊,若道出实情,不知他将作何感想?
倏然,那双浸润在痛苦梦境中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嘶哑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