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给谁谁也不会相信啊!
这龙沙村虽然不大,但几十户人家还是有的。
虽然平时大家不常互相走动,可也远不止眼前的这几个人啊!
难道爷爷他们,已经让村里人都搬走了?
可我再看屋内的其他几人,他们明显都听清了洪展的话。
可对于洪展所说的,要杀光村里人的威胁,都没表现出特别惊恐的神色。
就连那个最胆小怕事的药篓子,此时也表现得很淡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头雾水的我,只好强忍住内心中的疑问,继续向窗外望去,静静地看下去。
“还不出来!”
洪展邪恶地一笑,大声对他的手下喊道,“挨家挨户的搜!把人都给我抓来!一个也别落下!”
一群白教喽啰一哄而散,向着村中各处跑去。
很快,我便看到又大批的村里人,被拖拽着抓到了我家门前。
那些人里面,有在村里时不时可以见上一面的婶子。
有偶尔会在路边打招呼的大爷,还有曾经跟着我和铁柱一起练武的小孩儿。
只见他们被白教的人,强拉硬拽着按倒我家门前跪了一片。
每一个人都惊恐不已,却又不敢拼命叫喊。
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脖子后面,都架着一把冰冷的刀。
看到这副情景,我当即大急,叫道:“你们快出去救他们啊!去救他们啊!”
“别吵!看着!”
冯瞎子的脸色,很阴沉地喝止了我的吵闹。
随后,他“望”着院外那些跪着的熟悉的面孔,重重叹了一口气,低声似自语般道。
“十年了,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天,你们本就不该在此,我们逆天而为,强行帮你们延长了十年的阳间生活,可终究天命不可违,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你们此番,便散了去吧。”
我对冯瞎子一直有些畏惧。
被他那么一冷喝,顿时不敢在吱声了。
只能面色焦急地,听着冯瞎子口中说的这些让人不明白的话。
再眼巴巴地去看屋里的其他人的神色,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难过,可却都还算淡定。
为什么他们一点也担心那些村里人的死活?
我急了,于是又想大声吵嚷,让他们出去救人。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冯瞎子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古旧的木牌。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乎是一个个名字。
只见冯瞎子对着那木牌念了一段咒语,那木牌就开始缓缓放出乳白色的光芒。
这时,李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向窗外看,并轻声对我说:“他们要走了。”
我茫然地望向窗外。
只见那枚古旧木牌,泛起细微白光的一刻,那些原本跪在我家院门前的龙沙村民身上,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他们每个人,都如同那枚古旧的木牌一般,周身上泛起乳白色的荧荧光华。
随后,一颗颗剔透明亮的白色光点,相继清晰地出现在那一抹抹的光华之中,缓缓飘飞而出。
这光点似曾相识,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我努力在脑中思索着。
突然……
我想起来了,这是魂魄!
前些日子。从水猴子体内救回来的铁柱的魂魄,不正是这副模样吗?
我一下子意识到,眼前这些村里人的魂魄,竟然正在同时离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白色光点离开村人的身体后,他们的身体便不再继续发光,而是纷纷缩小。
变成了一个个小巧的木头人,坠落在地上。
一个个失去生气的木头人,坠落在土地上,激起一阵尘埃。
那白教五鬼中的葛驼子,察觉身后有异,猛回身。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随即双瞳一缩,寒声道:“穹虹沙蜃!好手段!”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村人,在我眼前变成了一个个毫无生机的木头人偶。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我胸中被狠狠抽了出去,又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了心脏。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我所不能理解的一切,两行眼泪“唰”地从眼眶子里翻滚出来。
这些村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泪眼婆娑地望向屋中的其他人。
除了同样眼泪汪汪的豆芽,和不知所措的铁柱。
其他人似乎早已知晓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他们虽然看似平静地注视着那些光点渐渐升空而去,可他们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
太多的不舍和歉意,萦绕在那里,久久不曾散去。
我一直不没有弄清楚,这些村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通过李老太太的耐心解释,我才知道。
原来我们龙沙村里的人,只有我们木帮的这些人是真正活着的。
那些其他的村人,其实原本都已经死了。
是我爷爷用一种名叫穹虹沙蜃的术法,帮那些希望还能在阳间多活几年的游魂,寄居在阴木人偶中,使得他们可以像真人一样活动、讲话。
但是他们,其实却并非是真正的活人,他们只是一些贪恋阳间,暂时还不愿意死去的死人。
爷爷他们之所以做这样的事,其实是为了让我们几个孩子,从小可以生活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
葛驼子眯着眼,望着那些渐飘渐远的光点,突然阴邪地一笑。
抬着长满灰白头发的脑袋冷,冷地出声道:“死人又如何?死人就不让他们再死一次了吗?我现在就让他们魂飞魄散,看你们出不出来!”
说罢,葛驼子把干枯的右手,向前一伸。
百衲衣的衣袖里,卷起一阵厉风。
那些原本即将飞走的魂魄,被那股邪风猛地一拉扯,竟然开始向他手里飞去。
眼看那些村人的魂魄,便要落入葛驼子的魔爪。
“你敢!”
眼见葛驼子如此恶毒,竟然连死人的魂魄也不放过!
屋里屋外,同时响起爆喝声。
豆芽眼尖,在爆喝声响起时,猛地摇起我的胳膊,用小手指着窗外。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即看见是爷爷他们及时赶回来了。
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鼠婆子灰三奶奶。
“张老蔫巴,你终于回来了!把你孙子交出来,我还可以跟教主求求情,让他饶你们一命!”
钱渊看见爷爷现身,费力地扭过身去,一边挪动着他肥胖的身子一边开口道。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叫鬼人愁亲自来找我领死!”爷爷目放寒光,冷声喝道。
“大胆!”
此前一直未曾言语的白无愁,听了爷爷的话,当即尖声叫道,“你敢对教主不敬!驼子,动手!”
葛驼子邪笑一声。
右手猛地一攥拳,顿时有两个率先落在其手中的魂魄被捏得粉碎,刹那间如烟般消散了。
陈瘸子眦目欲裂:“混账!你们该死!”
“今天要死的,是你们这帮木帮的杂碎!动手!”
钱渊一声怪叫,用力一挥他那肥大的右手。
霎时,一群白教喽啰拿刀,向着爷爷他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