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鬼人愁的镜花水月之法,终究是比不上老蔫巴的穹虹沙蜃。”
“真只能是真,假只能为假,到底还做不到真假难辨!”
“二婶子,既然现在他们还没打算动手,那咱们也不必理会他们,先到老蔫巴家,等所有人都回来了再说吧,估摸着吴疯子家的小子已经等急了!”
老太太一脸淡然:“走吧。昨个夜里,我就感觉着这屯子里阴森森的不安生,现在看来,先到的不过都是些喽啰,兴不起什么风浪……”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就在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矮壮的车轴汉子,领着铁柱,迎面走了过来。
这车轴汉子我认得。
他名叫马大炮,是村里的一个车把式。
别看他人长得矮,可是有把子力气,据说就连钱老四在力气上也比不过他。
听说有一年冬天下大雪,马大炮赶着马车上山去拉木头,结果因为雪太大了,马车陷在了深沟里。
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就是拉不出车来。
这马大炮看了一会,见车仍陷在深雪里,动也不动。
一来气,他把马身上的索套取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硬生生靠自己的一膀子力气,把那马车连带木头给拉了出来!
看到我们,马大炮脸上浮出喜色,先是恭恭敬敬地冲李老太太鞠了个躬,叫了声:“二奶奶!”
接着他又对冯瞎子打招呼:“冯爷。”
李老太太轻轻点点头。
冯瞎子则一摆手:“进屋再说。”
铁柱似乎也知道村子里出了大事,瞅了我一眼,也没像往常一样,跑过来与我和豆芽嬉闹。
而是乖乖地由马大炮拉着,随我们一行人进了我家的院子。
我们进屋时,吴木匠正急得在地上直打圈儿。
见我们一帮人进了屋,他才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先跟李老太太打了招呼,客气地叫了一声“二奶奶”。
然后看了一圈儿,没见到我爷爷,便问冯瞎子道:“冯叔,张叔和陈叔他们?”
冯瞎子告诉他:“他们还在西山呢,得等一会儿才能回来,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现在就说吧!”
“事态紧急,也不用等他们回来了,老蔫巴不在,你李二奶奶也能做主!”
吴木匠点点头,开口道:“从昨天晚上开始,这附近方圆百里的鬼魂,都开始往西山的方向走,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牵引。”
“我爹怕是西山下的东西引它们来的,担心出什么岔子,所以昨天晚上,我们爷俩特意把小五儿叫了过去,想让他尽早把消息告诉你们。”
冯瞎子听了吴木匠的话,低头沉吟不语。
这时,李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当初小蔫巴带我们来到这村里,前前后后一共布了风水大阵两个,小阵十二个。”
“如今,我看这太上四象镇山阵已经算是破了,太上四象镇山阵一破,那穹虹沙蜃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毕竟当初布置这阵,一是为了让几个孩子,能有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二是为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不寂寞。十年过去了,他们几个老家伙相继进了西山,就唯独我还活着。这村里的那些假人,就让他们停了吧。”
说着,老太太眼中划过一抹黯然,轻轻叹了口气。
“西山里充作阵眼的东西,我知道,是当年老张头留下来的东西,放在墓室中,能保证整个墓内的尸体不腐。”
“可它的作用也就仅止于此,我从未听说过此物,对亡灵幽魂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即便是太上四象镇山阵破了,使我们重新暴露了出来,可西山依旧不会吸引这么多的亡灵过去。”
“我猜,八成是有人故意将亡灵赶进西山,为的可能是……”
“借尸还魂?”
冯瞎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询问似的望向李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冯瞎子寒声道:“好阴毒的手段,让幽魂借我们木帮人的尸身还魂,再来攻击我们!”
“这个人,肯定知道我们将尸体,藏进西山地宫中保持不腐,是为有朝一日让他们复活。看来,这个人,对我们了解很深啊!”
“是啊。”
李老太太点点头,“会是谁呢?”
冯瞎子语气愈发森寒地从口中挤出五个字:“黄袍魏友德!”
李老太太听到这名字,神情一肃,惊道:“什么?魏友德?十年前那一战,他不是掉进万人坑里死了吗!”
冯瞎子苦笑一声:“二婶子,当时咱们确实是看见他掉进了万人坑,可他到底死没死,咱们并没有亲眼见到啊!”
“不可能……”
李老太太喃喃道,“万人坑中煞气冲天,落入必死,除非他有绝世的镇煞至宝,就像当年王大柳手里的三阳灯!”
三阳灯!
一提到这个东西,我看见屋里的人,除了我们几个小孩儿,全都变得脸色极为难看。
冯瞎子咬着牙,仿佛有着无边的恨意,淤积在他的胸口。
只听他恨声道:“原来当年王大柳父子就是魏红河杀的!三阳灯也被他拿走了!如今留给了他儿子魏友德!这个*!”
我猛然呆住。
冯瞎子口中的王大柳,就是我爷爷的拜把子兄弟,也是曾经的木帮二当家。
一次,带着他那只有两岁的儿子外出时,被人杀死了。
爷爷曾在一次醉酒后,与陈瘸子提到。
他一生有三件遗憾的事,第一件,就是没能找出杀害王大柳父子的凶手。
如今经过一番分析,当年杀我太爷爷的凶手已经昭然若揭。
必然是这个魏友德的爹魏红河无疑。
我顿时在心底,恨上了这个名叫魏友德的人。
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王大柳父子报仇!
就在我们一群人,在屋中商量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之时。
屋外那些杂乱的叫卖声、脚步声、呼喝声在突然见就都不见了。
整个村子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间被抽离了这个村子,龙沙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我瞪大眼睛,扒着窗户向外张望。
只见之前在路边叫卖的那些人,此时都像是被人失了定身咒。
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异常诡异。
而就在我刚要回头,跟冯瞎子问眼前这诡异的场景,是咋回事儿的时候,那些人竟然又动了起来。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身,所有人都把眼睛瞪得死死的,像是恨不得把眼眶子都撑爆的样子。
一个个木然地向我们家这儿看过来。
一阵风过,这些人,一个个竟然像纸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我吓得“哇呀”一声,赶忙松开窗框子,向后连退了几大步。
然后脸色煞白,指着窗外说不出话来。
李老太太见我被吓得不轻,迈着小脚儿走到我身边。
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摸着我的头道:“五儿,别怕,有太奶奶在!”
说着,李老太太把我,还有身边的豆芽和铁柱,一个不落地揽进她怀里。
挨个儿拍拍我们,叫我们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