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洛把书放下,答应了一声。
胡小文小心翼翼地将食物端进来,放在桌子上。
看到今天一下午苏少洛都未练字,书也是昨天翻过的那一页。
“这做的什么?”
苏少洛开口问道。
“云吞。”
胡小文见到苏少洛开口,赶忙回答:“这是云吞,是哥哥精心给您准备的,知道您爱吃,便用上好新鲜的牛肉。”
“一大早上起来给您腌制的馅,到了晚上,馅料喂养得差不多了,就包好了。给您送过来。”
苏少洛不再应答,吃了两口道:“明天做一些,差人送到妙手医馆……”
刚说到这,苏少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说下去了。
妙手医馆,胡小文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她的病,还是那个大夫出了不少力,不过……
她的脸色吞吞得有些难看。
苏少洛看到胡小文表情,便问道:“怎么了?”
胡小文结结巴巴回答:“恩……恩人,您不知道吗,程伞,今天下午,把医馆关了,人走了。”
人走了?
苏少洛猛地站起来:“什么时候走的!”
胡小文:“就,就今天下午啊。”
“谁说的。”
“都知道的啊。”
这个笨蛋!
苏少洛转身就走。
他很快到了妙手医馆,医馆旁边坐满了病人。
病人都拿着感谢的东西。围在医馆旁边。
苏少洛猛地抓住一个人脖领,问程伞的下落。
那个人有些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今天下午,程伞突然差人送来了好多的药,也没收钱。
我这穷人也没啥能报答程伞的,就拿了两只家里养的鸡。
谁知道到了这,发现程伞在门口贴了告示,说自己家里有事,不能再为丹东城的乡亲们看病了,让咱们一切保重。
苏少洛松开那个人,挤到医馆门口,确实是程伞的笔迹。
他走过去摸了摸那张纸,纸上的笔迹工工整整。
记得当初,程伞跟他在书房里的时候,他的字还潦草得很。
谁知道这些日子下来,竟然写得这么好了。
……
日暮,苏少洛去了那个小院子。
这个地方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
程伞肯定是不屑于打扫这些东西的,他这个人有点轻微的洁癖。
他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种的瓜果都还在。
苏少洛摘下一个,在怀里蹭了蹭,张开嘴咬了一口。
很脆。
他走到门前,门是半掩的。
那人走得很急,门没有关好,随手一推就开了。
苏少洛推开门,突然,他愣住了。
橘黄色的光线,从背后射进来,将屋子里的黑暗和孤独,切割得七零八碎。
地面上零零碎碎地,扔着很多莹剔透的玉块。
有的带着血,有的没有。
旁边是一张老式的样板床,上面的铺的被褥很陈旧,是很久之前女孩陪嫁的样式,但很干净。
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
屋子的右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白瓷瓶,用红纸写了名字,贴在上面。
他走到那些白瓷瓶面前。
一个一个打开,从里面滚出一个个乌黑的小药丸,这些都是他的研究成果。
他不想看病的时候就躲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研制这些药物。
这个地方除了他,没有医生,他必须要懂很多很多才行。
他懂得很多么?
谁懂得很多,还跟个孩子一样?
苏少洛想笑。
这个地方早就人去楼空了。
暮色四合,黑暗渐渐地将这个地方噬,回忆如潮水般汹涌。
可是那些回忆,早晚有一天会消失,会变得不痛不痒,会变成别人的故事。
苏少洛在那里静坐了一个晚上。
早上,自己回到了金玉阁。
可是回到金玉阁的时候,苏少洛才发现,金玉阁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胡不仙,胡小文,丹心,还有几块上好的料子,都没有了。
苏少洛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打开门,早上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所有的人见到他,都拱手尊敬地叫他一声苏老板,他也笑着回应,今天这个日子,和平日里没什么不一样。
他仍旧打开门,继续做生意。
……
……
事情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少洛在这里呆了很久,白家的两个人也没有回来,那个程伞也没有。
现在他的大劫将至,只是靠着以前布下的阵纹,才能勉强苟活。
二叔只得拱手:“苏老板,我知道,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对您都十分重要。”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您若是拜托我们,找过去的东西,怕是没机会了。”
苏少洛一笑。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疲惫:“我又何尝不知呢?”
过了许久,苏老板给了我和二叔,一人一块蛇形的玉佩。
这块玉佩在靠近丹心的时候,会给佩戴之人一个信号。
我和二叔围着丹东找了三天三夜,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怕是白家兄妹,已经去往别的地方了。
苏少洛也不是特别惊讶,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无言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和二叔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
到了晚上,苏少洛留我们吃饭,事情都没办好,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买了当晚的车票就回去了。
在路上,二叔拿出苏少洛送给我们的蛇形玉佩,看了好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等我们再收到苏少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那一日,突然从丹东寄来了一封信,邮递员放在柜台上就走了。
我在信上看到了金玉阁熟悉的印章。
打开之后,却不是苏少洛的笔迹,而是另一个人的笔迹。
这个人叫程伞。
在信中,他告诉了我们当时,以及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丹东回来之后,我和二叔也是心怀愧疚。
这个时候,整个故事才水落石出。
我才理顺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这件事情的最主要的一个人,就是白家的哥哥,胡不仙。
胡不仙和胡小文,是白家在外面的私生子。
本来有白家的产业支撑,胡不仙和胡小文每个月,都能从白家收到一笔钱,这些钱不算多,但至少生活是足够的。
两兄妹相依为命。
胡不仙也幻想着能把胡小文抚养长大。
可是一个突然的事件,却将他的世界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