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来这里大半年了,还活得好好的,荆自由来这一年了,他活得多滋润,每天跟美女畅聊。”
“我才来几天,不是被吴美梦扇脸,就是被郝安全揍鼻,再就是被叉烧包掐喉,我死在这里是早晚的事。”
“你是新来的,欺生是正常的,我来时也跟你一样,受他们欺负,我就跟他们干,老子就是个杀人犯,老子怕谁,荆自由文质彬彬的,就是个怂包,那里能照住我,他顾着自己就不错了。”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一愁莫展的低下头。
“习惯了就好,还有我在了,在这里混熟了,就是老油条,谁敢弄你,我就跟他干,你又不怂,昨晚我都看到了,当叉烧包死死掐着我时,他再坚持一会,我就完蛋了,还好你去狠咬他一口,让他痛的缩手,否则,今天我能站在这跟你聊天吗?早躺进停尸房。”
“昨晚真的很危险,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醒的,隐约听到些什么,就突然醒了,我就看到他立在我床前。”
“说明你命大,你不该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昨晚病房里有人梦游,先走到窗前,又走到我的床前,他目无表情的,着时把我吓一跳。”
“你说高醒啊,我们喜欢叫他陆游,我们知道他,让他用梦游做首诗呢,有病友早说过他有这个毛病,连他自己都不知情,他对于我们没有危险性,就担心他自己晚上走到高处跌落。”
我看了一眼叉烧包,叉烧包喘着粗气,睡得很是踏实。
“麻绳子不结实,磨的时间久了就会断,我等会跟老绑说,让他给他换上铁链子,再看他怎么磨,免得晚上睡的提心吊胆的,好在昨晚你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句话叫铁棒磨成针,照他那个样子,铁都要被他磨断。”
“铁总比麻绳难磨断,我总不能建议让他住单人病房吧,医院里没这条件。”
“他住在我们身边,就是个威胁,迟早有一天。”
“他来这里就个把星期,医生已经再用药了,相信不久后,他的燥狂症就会减轻的。”
“但愿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抱怨。
龅牙丁端着药进了病房,老绑和老秦跟在她后面。
“吃药了,你们都过来吧。”龅牙丁喊。
病人们往龅牙丁身边走去,最先去的是申经斌,他在旁边等着拿药。
“郝安全起床了,该吃药呢。”一名病友喊。
郝安全仍旧躺在病床上,病友用手推动着郝安全的身体,“郝安全,不要睡了,吃药了。”
郝安全纹丝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病友见他不醒,这么大的声音喊他,还用手推他的身体,他都不醒,看来他是不想起床,假装睡得沉。
“,你别管他了,你过来吃药吧。”老秦大声喊。
“哦,我过来了。”高醒答应着。
我也接过了龅牙丁递过来的药丸,将药丸和着温水咽了下去。
老秦纳闷的走向郝安全,郝安全平躺在病床上,老秦边走边说:“他们都起来了,唯有你不起来,雷打不动的,你今天要出什么幺蛾子,难道还要我请你起床,伺候你服药。”
老秦走到郝安全的床边,郝安全还是没动,老秦大着嗓门喊到:“郝安全,天亮了,起床吧,他们都吃过药了,就等你呢。”
老秦见郝安全没睁眼,就用手打着郝安全的脸,“郝安全别装了,起来吧,你还不想吃药,你是赖不掉的。”
老秦见郝安全不动声色,不像是装睡,他用手摸着郝安全的身体,“他全身冰凉,怎么没有体温,他的身体僵硬,他不会是死了吧?小丁,你过来看看吧。”老秦怀疑的说。
“死了?不会吧?他装死吧?让我过来看看。”龅牙丁持着怀疑的态度。
龅牙丁来到老秦身边,用手试着郝安全的鼻息,她又惊吓的缩回手去,“不好,我去叫医生。”
龅牙丁跑出了病房,老秦站在原地没有动。
“今早我起床的时候,还提醒过他起床,可他就是躺着没动静,我就不好再喊,把他的瞌睡吵醒,他要对我发脾气的,弄不好他还要对我动手。”高醒随口说。
“昨天晚上,叉烧包磨断绳子后,去掐荆神并时,荆神并被惊吓的大喊大叫,把我们三个人都吵醒了,唯独郝安全睡在床上没动,我们去制服叉烧包,几人的喊叫声也不小,乱哄哄的一片,都没见到郝安全起来。”申经斌回忆着说。
“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的听到些声音,不自觉的就醒了,我怀疑叉烧包在我醒之前,又干了什么事?”我说。
“郝安全离叉烧包的床最近,也许叉烧包先对他动手了,然后就到你的床前,正要对你下手,你就醒了。”荆自由推测。
“好在我和叉烧包隔着一张床,他又先往你那边去,把你给惊醒了,要是他往我那边去,我睡得都梦游了,那里反应得过来,还不是被他给掐死。”早,高醒后怕的说。
龅牙丁领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急匆匆的跑进了病房,径直向郝安全的病床跑去,一名年长的男医生先是用手掰开郝安全的眼睑,仔细的观察着,然后平淡的说到,:“他死了。”
吃早餐的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窗口前与往常一样,排起了长队,荆自己又挤到白纯洁身边,与她交谈着。
“白纯洁,我告诉你个事,我们病房死了个人。”
“谁死了?怎么死的?”吴美梦惊讶的问。
“瞧瞧你,死个人大惊小怪的,火葬场里天天有死人。”白纯洁麻木的说。
“昨晚,一个绑着的病人把绳子磨断了,将旁边病床上的人给掐死了,我们还不知道他死了,只到今早我们起床,他还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他,才发现他死了,郝安全,就是成天总怀疑有人要谋害他的那个人。”
“看来真的有人要谋害他,他怀疑的没错。”
“你们跟死人同住一个屋,真恐怖。”吴美梦皱着眉说。
“他在掐他的时候,他没发出声响,你们都不知道吗?”
“都睡着了,那里知道,他在熟睡中被人掐死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掐死的?医生说的吗?”
“那个病人又去掐荆神并,正好荆神并醒了,把我们都喊醒了,他要是不醒,同一个病房的人全完,你们今天就看不到我站在这跟你们说话。”
“难怪昨夜里我听到喧嚣声,原来是你们病房出了事。”
“他才来几天,就救了你们的命,还真是你的福星。”吴美梦说。
“无声无息的死,也是件痛快的事。”荆自由说。
昨夜我根本没睡好,人是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力气,吃了药后,更感觉不适,疲惫不堪的,坐那就要睡着,走路就打飘。
我吃了早餐后,就起身回病房去补觉。
“荆神并,和我去活动室转转,整天在病房呆着,你不嫌闷吗?”申经斌说。
我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嘴,“我昨晚上没睡好,失眠了又做恶梦,我回病房去躺着。”
“那家伙的尸体还在病房呢,你回去睡就不害怕。”
“我实在困得不行,坐在这就能睡着,尸体有什么好害怕的,最可怕的是活人。”我强撑着对他说。
“要不你再等等,等医院的人把郝安全的尸体运走,你再回去也不迟,你去跟吴美梦那个大美女聊聊天,你看荆自由跟她们聊的多开心。”
“吴美梦跟我不是个阶层,我就瞅不上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跟她聊,还不如跟你聊。”我实话说。
“你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喜欢的,很对我的脾气,有时间的话,我也想跟你谈谈。”
“好啊!求之不得,今天就算了,我哈欠连天的,改天我们畅开心扉的聊,你不觉得憋着是件很痛苦的事。”
“在这枯燥的日子里,和人谈谈心事,也是件不错的事,我们不吐不快。”
“你的一些事,就像一个谜,我早就想了解呢。”
“还谜呢,我一个无法回头之人,游走在生死边缘,过了今天,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人只要没死,就还有希望。”我用手轻轻的拍打着申经斌的肩膀。
“但愿吧,你我都活在希望之下,憧憬是美好的,但梦碎了一地。”
我缓慢的向前走着,看着荆自由和两个美女聊的很是开心,不知道是他的什么幽默风趣的话语,逗得两个美女哈哈大笑。
“荆神并,过来坐坐,你别成天愁眉苦脸的,想想你还活着,郝安全却成了一具尸体。”荆自由向我招手说。
“不坐了,我困得慌,昨晚没睡好,我要回病房去。”我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病房里又没个女的,你白天睡,又晚上睡的。”吴美梦笑着说。
“这有两个大美女和一个大帅哥,你过来陪我们聊聊人生吗?”荆自由吆喝。
“帅哥在那呢?我只看到蟋蟀,至于美女吗,看着近在眼前,其实远在天边,我回去躺着,梦里什么都有?”我笑语盈盈的说。
“去,你才是蟋蟀,那具尸体还在病房呢,你也不怕,还能安稳的睡着。”
“我站着就能睡着,还担心旁边有尸体而睡不着,下半夜里,我们都是跟尸体睡在一间房里的,叉烧包还在病房呢,我还有他做伴呢。”
“该收的没收走,你也不怕收尸的人把你当尸体收走。你胆子真大,跟叉烧包做伴,赶与虎谋皮。”荆自由提醒。
“收走也无妨,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太平间。叉烧包也是人,他能壮我的胆,况且他被绑着。”
“好吧,百无禁忌,你的命大,我只服你。”
我回了病房,见那具尸体已经不在,床上空荡荡的,被子也沒有。
叉烧包圆睁着一只大眼睛,张着一只血喷大嘴,对我咆哮着,他的手腕用铁链子绑在床上,他拼命用力挣着铁链,铁链与床杆碰撞着,传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也懒得理他,掀开被子,自己只顾躺在床上,合眼就睡着了。
隐约间,我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有沉重的脚步身靠近我,我的面部感到有鼻息声,我睁眼一瞅,有只青面獠牙的怪物嗅着我,用粗糙的舌头舔着我,那个怪物又变脸了,是叉烧包,我猛的惊醒,原来是个梦。
我醒后就抬头看,叉烧包依旧绑在床上,病房里明亮,有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被子上,白色的阳光被防护窗分割成一块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