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指尖抵在规则匕首的刀柄上，系统警报声像尖锐的蜂鸣钻进耳膜。
他能清晰感觉到解析力数值在疯狂跳动——刚才触碰刀刃时，系统面板上的数字从127暴跌至89，连带规合力也往下掉了3个百分点。
北晓耳后渗出的血珠正沿着颈侧往下淌，在衣领上洇出暗红的星点，这让他想起三天前自己在镜中看见的那个"另一个自己"，耳后同样有这样的血痕。
"这条规则在发抖。"他突然开口，声音盖过塔顶坠落的石屑。
北晓抬头，看见他盯着空中那道血字规则，瞳孔微微收缩——血字边缘的黏液正不规律地抽搐，像被线牵着的劣质木偶。
许言伸手按住太阳穴，解析力正在重新爬升，系统提示音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分析："规则生成时间...晚于当前空间主体结构0.7个标准时。"
"它是后来加的。"许言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像是拨云见日的瞬间。
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暗蓝色的碎片，表面还残留着上次在高级怪谈空间"废都图书馆"收集的Ω能量——那是规则核心崩解时的残留物，系统曾提示"可用于撬动规则缝隙"。
北晓的睫毛颤了颤，她记得许言说过这碎片珍贵得要命，上次在"血色剧院"为了抢它，他被"无面观众"追着跑了三条回廊。
"如果规则本身有破绽..."许言将碎片按在规则之书上，指尖刚触到书页，整本书突然发出蜂鸣。
暗蓝色能量如活物般钻进纸页，原本泛黄的书页开始剧烈翻动，速度快得带起风，吹得北晓额前的碎发乱飞。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被吹起的衣角，余光瞥见许言的手腕暴起青筋——他在和某种力量角力。
"看这里！"许言突然低喝。
北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书页间浮现出一道银边，像被刀裁开的裂缝。
当最后一页被掀开时，空白页上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字，笔画间流转着星芒："例外规则：若能证明原规则为谬误，则可修正。"
北晓的呼吸顿住。
她看见许言的眼睛亮了，那是他们在游乐园第一次破解"旋转木马必须坐满三人"的规则时，他眼里的光。"逻辑悖论。"许言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规则匕首的刀柄，"我们需要让旧规则自己否定自己。"
北晓立刻闭上眼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迷雾车站"里，"不可与穿红鞋的人交谈"和"穿红鞋的是检票员"两条规则同时存在；在"镜面医院"中，"所有病房号必须为偶数"与"404病房存在"形成死锁；还有最开始的游乐园，"过山车必须逆时针行驶"和"轨道尽头写着顺时针安全"的矛盾......她猛地睁眼，眼底有光在跃动："迷雾车站的红鞋规则！
还有镜面医院的病房号！"
许言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那些矛盾的规则被他用规则匕首的寒光写进空气里。
血红色的"禁止修改"规则开始扭曲，像被扔进沸水的红绸。
当最后一条"穿红鞋的检票员不可交谈"与"穿红鞋的是检票员"形成闭环时，空中的规则突然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一道裂缝从中间裂开，透出珍珠母贝般的微光。
"成功了！"北晓抓住许言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
但下一秒，整座高塔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们脚下的石砖开始崩裂，裂缝里涌出黑色的黏液，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许言抬头，看见穹顶正在塌陷，无数规则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其中一片擦过北晓的脸颊，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跳！"许言拽住北晓的手，朝着规则裂缝的方向冲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能感觉到北晓的手在发抖，却握得死紧。
当他们穿过裂缝的刹那，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纯白。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动，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抽干。
许言松开北晓的手，发现两人的身影在纯白中像两团淡影，连指纹都变得模糊。"空白之境。"北晓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空响，"最接近规则诞生前的地方。"
就在这时，那道模糊的身影出现了。
它比之前清晰许多，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形，轮廓像被水晕开的墨。"你们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很多人同时说话，高低音重叠成和弦。
随着话音，它掌心浮现出一枚钥匙——纯黑，没有任何纹路，却像黑洞般吞噬周围的光。
"否定密钥。"身影说，"用来打破所有既定规则的钥匙。
但它需要...新的持有者。"
许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到钥匙的瞬间，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
他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里翻涌，其中一道格外清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你准备好成为新的规则了吗？"
北晓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背。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刚才奔跑时的温度，在这没有温度的空间里像团小火苗。
许言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还有那枚正在逼近的黑色钥匙。
高塔崩塌的余震似乎还在远处轰鸣，但此刻的空白之境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那道悬而未决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