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了墨的棉絮，裹着许言的鼻腔和喉咙，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的瞳孔在绝对的暗里极力收缩，却只能捕捉到两点幽绿——那光团正以极缓的速度逼近，像被线牵着的鬼火，每挪一寸都带起细碎的嘶鸣，像指甲刮擦金属。
"晓。"许言的喉结动了动，手掌下意识收紧。
北晓的手在他掌心里，比往常在更虚，像握着一团被风揉散的雾气，"你...能听见吗？"
"嗯。"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羽毛，可尾音里还带着那股独有的温软，"我在。"许言侧头，看见她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原本清晰的眉峰只剩淡银的线，眼尾的泪痣成了粒将熄的星火。
他心口发闷，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规合力20，解析力72，都比刚才涨了些，可这数值在这片黑暗里显得格外单薄。
幽绿的光更近了。
许言突然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有细碎的刺痛顺着后颈往上窜，像有人用细针在往他脑子里扎。
是精神干扰！
他猛地想起在医院怪谈里遇到的哭婴，那东西就是用哭声搅乱人的神智。
指尖刚触到系统面板，"御心"技能的图标便自动亮起——这是系统根据危险程度给出的推荐。
金芒从他眉心渗出，像滴融化的蜜，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刺痛瞬间消弭，许言的呼吸重又稳了。
他低头看向北晓，她的睫毛颤了颤："我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恶心劲儿没了。"她试着扯出个笑，可嘴角刚扬起便散成几缕银雾，"你看，这技能管用。"
许言喉咙发紧。
他拽着北晓往旁边挪了两步，背抵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墙——粗糙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混着潮湿的苔藓味。
这让他想起在旧校舍怪谈里摸到的霉墙，可这里的石砖更沉，纹路是螺旋状的，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祭坛。"北晓突然开口。
她的指尖虚虚点向正前方，那里不知何时浮出了轮廓：三层石阶，每一层都刻满扭曲的符文，最顶端摆着个水晶球。
幽蓝的光从球里透出来，把周围的黑暗灼出个窟窿，"陈默的日志里...提过'暗之祭坛'。"她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许言知道，是她在强撑着量子化的身体，"他说那是...封印邪神的钥匙。"
许言的解析力数值开始跳动。
72，73，74——系统在自动分析周围环境。
他松开北晓的手，命运之钥在掌心发烫，金纹顺着手臂爬上手背。"精析。"他默念，技能点如流水般注入，解析力瞬间飙到90。
水晶球表面的符文在他眼里突然活了。
那些扭曲的线条拆解成细小的符号，有些像医院怪谈里人偶脖颈的刻痕，有些像游乐园旋转木马扶手上的暗纹——都是他们之前闯过的空间里出现过的！
许言的心跳快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跨空间规则嵌套，解析力+3】
"这些符文...是用之前所有空间的规则碎片刻的。"他转头看向北晓，她正踮脚凑近水晶球，指尖几乎要碰到球面，却在最后一刻穿了过去，"陈默把每个空间的规则当锁链，用来封这东西。"
"所以我们解开封印..."北晓的声音突然顿住。
阴风吹起。
那风没有温度，却像刀，刮得许言后颈的汗毛倒竖。
原本幽蓝的水晶球突然暗了一瞬，祭坛下的符文开始倒转，那些螺旋纹路变成了逆时针的漩涡。
远处的幽绿光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寂静——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被吞掉了。
许言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能感觉到"御心"技能在发烫，那是有更强烈的精神攻击在试图突破屏障。"危险。"他拽着北晓往祭坛退，命运之钥的金纹暴涨三寸，在两人周围织成光盾，"这东西醒了。"
"许言。"北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这次不再虚浮，反而带着奇异的温度，"看水晶球。"
许言抬头。
幽蓝的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盛，在球心凝成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张人脸，却长着八只眼睛，每只都淌着黑血。
它的嘴咧到耳根，露出尖牙："愚蠢的蝼蚁...你们以为解开规则就能...啊！"
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
许言看见球面上的符文开始自动解析，那些他之前拆解的规则碎片正重新排列组合，在半空拼出一行血字：【当所有规则重叠，封印将解】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解析力突破80，触发规则共鸣】【规合力+5，当前25】
北晓的虚影突然完全凝实了。
她的发梢沾着星点金光，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宝石："陈默说过...封印的钥匙，也是唤醒的钥匙。"她指向水晶球里的影子，"这就是古老邪神，被规则锁链困了千年的东西。"
邪神的八只眼睛同时转向他们。
许言听见骨骼摩擦的声响，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像有无数人在他耳朵里磨牙。
黑暗开始翻涌，从祭坛下冒出无数黑色触须，顶端长着倒刺，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走。"许言拽着北晓往祭坛顶端跑。
命运之钥的金纹割开触须，可那些伤口刚出现便愈合，反而长得更密了。
他能感觉到邪神的精神波动在"御心"屏障外撞出涟漪，每撞一次，屏障就淡一分。
"许言！"北晓突然停步。
她的手按在水晶球上——这次，她的指尖没有穿透，而是实实在在地贴上了球面，"它怕规则。"她回头，泪痣在金光里明明灭灭，"用你解析的规则，反制它。"
许言的解析力数值跳到了85。
他突然想起在枢纽空间里系统说过的话：【规则既是枷锁，也是武器】。
命运之钥的金纹突然化作流动的光链，缠上水晶球。
那些规则碎片从他脑海里涌出来，在光链上凝成金色符文，和球面上的黑色符文撞在一起。
"咔嚓——"
第一声裂纹响起时，邪神的尖叫刺穿了"御心"屏障。
许言的耳膜嗡鸣，却看见北晓在笑。
第二声裂纹响起时，水晶球里的影子开始扭曲，八只眼睛里的黑血变成了金红。
第三声裂纹响起时，整个空间开始震动，祭坛的石阶簌簌落石，黑暗像被煮沸的墨汁。
"成了。"许言喘着气。
他看见水晶球表面的裂纹里渗出金光，那些金色顺着他的光链爬回命运之钥，在钥匙顶端凝成个小太阳。
北晓的手从球面上滑下来，这次她的身影又淡了，但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它要醒了。"
许言握紧命运之钥。
金纹在他手背游走，像活过来的龙。
他能感觉到邪神的气息越来越清晰——那是比所有怪谈空间都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连空气里都飘着腐烂的花香。
"不管它多强。"他低头看向北晓，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像在确认他还在，"我们一起。"
黑暗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许言抬头，看见祭坛正中央的水晶球彻底碎裂，无数金片飞旋着升上高空，在黑暗中拼出个巨大的轮廓——那是邪神的真身，八只眼睛泛着腥红，尖牙上滴着黑血，每根触须都比之前粗了十倍。
它的声音像滚雷："蝼蚁...你们会被我...啊！"
许言没听见后半句。
他拽着北晓退到祭坛边缘，看着邪神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渐清晰。
命运之钥在他掌心发烫，系统界面疯狂跳动：【检测到特级规则怪谈空间，解析力+10】【规合力+10，当前35】
北晓的声音飘进他耳朵："它的弱点...在心脏。"她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我帮你...记住。"
许言的眼眶酸得厉害。
他抬头，邪神的八只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触须在地面犁出深沟。
命运之钥的金芒大盛，在他身周织成金色光盾。
"来吧。"他低声说，喉咙发紧，"我等着。"
黑暗中，邪神的触须已经触到了祭坛边缘。
许言握紧北晓残留的那缕温度，命运之钥的金纹亮起了从未有过的赤金色——终极对决，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