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指尖在金属铭牌上轻轻摩挲，"50-Beta-01"几个刻痕硌得指腹发疼。
三年来在各个规则空间摸爬滚打的直觉告诉他，这串编号绝不是简单的单元标识——beta测试，意味着他们曾以为的"正式关卡"，不过是某个庞大实验的试运行版本。
"或许该试试这个。"北晓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转头时，正看见她从颈间摘下那枚银色钥匙——那是在枢纽空间用半条命换回来的"命运之钥"，此刻正泛着淡蓝色微光，像被某种力量唤醒了。
当北晓将铭牌贴向钥匙时，许言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金属相触的瞬间，"嗤"的一声轻响，钥匙表面腾起淡紫色电弧，紧接着是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从接触点向四周扩散。
风突然大了，旋转木马的彩漆被吹得簌簌作响，许言感觉后颈发凉，像是有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这是规则空间即将崩塌的前兆。
"抓紧！"他本能地攥紧北晓的手腕。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将两人吞没。
再睁眼时，许言的鞋底踩到了某种冷硬的材质。
他快速眨眼适应光线，发现身处一个极简风格的房间：四面墙是冷白色，中央摆着张深褐色木桌，两把木椅相对而放。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的那面镜子——足有两人高，镜框雕着扭曲的规则符文，此刻镜面泛着雾蒙蒙的白，像被蒙了层水汽。
北晓的手还攥在他掌心里，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桌面，"木头是真的。"声音里带着试探。
许言注意到她的睫毛在颤动，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两人同时看向镜子。
雾气突然消散。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影子，而是一对少年少女——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少女扎着高马尾，发梢沾着草屑。
他们面对面坐在木椅上，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少女正低头翻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像是在记录什么。
许言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向前走了半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额头撞上某种透明屏障，微微发疼。"他们......"他喉结滚动，"衬衫的褶皱，她耳后的痣......"
"和我们三年前的模样一样。"北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松开许言的手，指尖贴在镜面上。
雾气再次漫开，镜中两人的轮廓却愈发清晰：少年抬眼时，眼尾的泪痣和许言如出一辙；少女垂眸时，左眉骨处的小疤痕，正是北晓高中时被篮球砸伤留下的。
"这里不是复制品。"北晓突然说。
她的指尖在镜面上划出一道水痕，"是模板。"
许言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系统在识海深处震动，解析力数值从82跳到91——这是他破解特级空间规则时都没出现过的飙升速度。
他看向桌面，不知何时，一本封皮泛黄的笔记本正缓缓升起，封面上的烫金字在冷白灯光下泛着暗黄："第50单元·初代实验日志"。
他伸手接住笔记本，纸张触到指尖时发出脆响。
第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刀刻上去的："本空间用于模拟'人类情感与规则适应性'的关系，对象编号：X-050-A（男）、X-050-B（女）。
实验目标：验证纯粹规则能否替代人类情感完成空间构建。"
"翻到最后。"北晓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她不知何时绕到桌对面，指尖停在最后一页的位置。
许言快速翻页，纸张摩擦声像极了规则空间里那些要命的"沙沙"声。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墨迹晕开，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实验失败，情感不可复制。"
镜中突然传来动静。
许言猛地抬头，正看见镜中少女抬起头——不，不是少女，是"他们"，镜中的"他们"同时抬头，嘴角扬起一模一样的弧度。
那笑容太熟悉了，像极了每次他们互相打气时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机械的生硬，像提线木偶被扯动嘴角。
"咔嚓——"
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许言感觉有热浪从脚底窜起，那是规则暴走的温度。
无数金色光流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字符，每个字符都灼烧着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北晓突然拽他的衣袖，"看那里！"
新的规则悬浮在空中，用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猩红字体写着："唯有接受彼此，方能掌控一切。"
许言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规合力数值从75飙升到90，解析力还在涨，95、96、97......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动耳膜。
北晓的手重新攥住他，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紧，指节泛白，"还记得在枢纽空间我说过什么吗？"
他当然记得。
那时她举着钥匙站在规则核心前，身后是即将崩塌的空间，她说："规则之外，还有人性。"
"我记得。"许言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指缝间能感受到对方的脉搏，一下，两下，和他的心跳同频。
镜中的"他们"还在笑，可那笑容开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
"我们必须相信彼此。"北晓的声音里没有疑问，只有笃定。
许言闭上眼睛，在识海深处默念系统指令："解析力，提升。"耳畔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却被另一个声音盖过——是北晓的声音，带着他熟悉的温柔尾音："我接受你。"
他猛地睁眼。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接受你。"
镜面轰然碎裂。
碎片飞溅的瞬间，许言看见无数光丝在镜后交织，像一张巨大的网，又像某种精密运转的机械。
光丝中央，一枚菱形装置悬浮着，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系统界面纹路——那是"逆界规启系统"的原型机，此刻正安静地悬浮着，像在等待什么。
北晓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转头，看见她眼底的光，和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样明亮。
光丝组成的结构在他们面前缓缓转动，原型机表面的纹路开始流动，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许言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发出共鸣，那是同类相认的震颤。
"原来......"他的声音有些发哑，"真正的第一关，是认识彼此。"
北晓笑了，眼尾微微发红。她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窝，"现在呢？"
"现在......"许言望着那枚悬浮的原型机，系统解析力数值停在了100，规合力99的数字还在跳动，"该去看看，这台机器，能不能帮我们改写规则。"
光丝结构发出嗡鸣，原型机的蓝光更盛了些。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卷起几片镜中碎片，在两人脚边打着旋儿，折射出七彩的光。
他们站在规则生成核心前，凝视着那枚悬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