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空间的星轨重新排列的嗡鸣渐弱时，许言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拟规域消散时的刺痛——那是技能点透支的警告。
北晓的手从他掌心滑落，却又立刻攥住他袖口，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头顶那行"违者，灭"的冷光文字仍悬在半空，像把倒悬的冰刃。
许言仰头盯着它，喉结滚动两下。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解析力数值正随着他的凝视缓缓跳动。
他咬了咬后槽牙，低声道："晓，我试试精析。"
北晓的手指在他袖口轻轻掐了掐，这是"注意安全"的暗号。
许言闭了闭眼，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精析技能启动的瞬间，太阳穴突突作痛，解析力数值从78暴跌至62——足够了。
他看见那行字在意识里显形：每一笔划都裹着深灰色的暗纹，像被强行塞进清白纸页的墨点。"不是我们写的。"他猛地睁眼，瞳孔里还残留着规则解析后的光斑，"但它生效了。"
北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风卷起几片规则雪花掠过她发梢。
她抬手接住一片，是旧公园那道"黄昏后不要靠近秋千"的规则碎片，边缘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它在篡改我们的规则。"她把雪花凑到鼻尖，有股铁锈味，"之前给守夜人的礼物......"
"被污染了。"许言补完她的话。
他摸出裤兜里的规则碎片，暖金色边缘不知何时爬上了蛛网状的暗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迫——他们亲手创造的世界，正在被某种外力啃噬。
"建屏障。"北晓突然说，指尖快速敲击着太阳穴，"医院空间的轨迹模拟法，用逻辑符号排列防护阵列。
上次在护士站，我们用这个挡过缝合怪的规则侵蚀。"她从帆布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画满星轨图的那页，"你解析路径，我标记节点。"
许言的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快速划过，规合力数值微微上涨——这是信任带来的契合度提升。
他蹲下身，指尖抵住地面的规则砖石，解析力如细流渗入纹路："东南方三个节点，需要'黄昏秋千'的碎片镇场。"
北晓已经开始行动。
她摸出随身的银笔，笔尖在虚空中划出淡蓝色光痕，每道痕迹都精准落在他指出的位置。
规则雪花被光痕吸引，旋转着嵌入节点，像星子归位。
许言的额头渗出冷汗，解析力消耗得比预想更快——那些暗纹在抗拒他的梳理，像无数细针扎进意识。
"还有最后一个节点。"北晓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锐度。
她踮脚够向高处的光痕，发尾扫过许言的脸，带着熟悉的柠檬香。
许言正要开口提醒她小心，地面突然震颤。
"小心！"他扑过去拽住北晓的手腕，两人踉跄着后退三步。
原本排列整齐的规则砖石突然翻转，金红相间的符号扭曲成乱码，像被顽童撕碎的拼图。
许言的太阳穴突突作痛，连忙启动御心技能——精神力如热流涌出，屏蔽了那股试图入侵意识的黏腻触感。
"什么东西在扯规则！"北晓的银笔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发绳崩断，黑发披散下来。
许言瞥见她耳后泛着不正常的红，是精神力反噬的征兆。
他攥住她的手腕拉起来，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冷汗。
三分钟后，震颤平息。
许言扶着北晓站直，抬头的瞬间，呼吸险些停滞——世界中央，一座黑塔拔地而起。
塔身由无数扭曲的规则片段组成，"不要触碰输液管""午夜前离开教室"这些他们曾破解的规则在表面闪现，却都被血色叉号覆盖，像被钉在刑架上的亡魂。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北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发尾，这是她极度不安时的习惯。
许言知道，他们创造的世界该是暖金色的，规则碎片会像萤火虫般漂浮，而不是这样......带着腐臭的阴鸷。
"进去。"许言从颈间扯出β密钥残片——那是从枢纽空间带回来的，表面还留着之前战斗的焦痕。
他将残片贴在塔门上，金属与石质碰撞的嗡鸣响起，门纹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北晓摸向腰间的匕首柄——那是在旧民居空间捡到的，刀刃淬过规则碎片的寒光。
门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味涌出来。
许言的后颈汗毛倒竖，这是危险预警。
他正要抬脚，北晓突然拽住他衣角："看后面。"
两人转头。
原本悬浮的"违者，灭"不知何时扩展成两行，冷光更盛："违者，灭；创者，囚。"最后一个"囚"字落下时，许言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重得像擂鼓。
塔内很黑，比任何规则怪谈空间都要暗。
许言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的瞬间，两人同时顿住——墙壁上嵌着无数面镜子，表面蒙着薄灰，却仍能照出他们紧绷的脸。
镜子深处有微光闪烁，像某种存在在窥视。
"欢迎来到真正的规则牢笼。"
机械声从头顶降下时，许言的手电突然熄灭。
黑暗中，北晓的手准确地覆上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却都能听见对方加快的呼吸——这是新的开始，也是更危险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