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的钢爪擦着许言肩胛骨划过的瞬间，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北晓攥着他手腕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像要把最后一丝力气都揉进他骨头里。
天花板的金属舱口完全张开，足有二十根机械臂顺着轨道倾泻而下，关节处的锯齿在顶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每一根都带着破风的尖啸。
“闭眼！”许言猛地将北晓的脸按进自己肩窝。
他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便利店热可可味道——那是三天前暴雨里他们躲雨时买的，半张推理小说垫在淋湿的书下，墨迹晕开的字迹还刻在他记忆里。
此刻这味道却像根刺，扎得他眼眶发烫。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精析”技能启动的提示音比机械臂的轰鸣更清晰，解析力数值从67跳到88的瞬间，他看见最近那根机械臂表面浮起幽蓝的数据流，像血管里流淌的荧光剂。
“不是物理攻击。”他贴着北晓耳际低喝，掌心沁出的冷汗浸透她后颈的碎发，“它们要同步意识数据，重新编程我们。”话音未落，最近的机械臂突然转向，钢爪不再瞄准他们的躯干，而是精准地朝两人太阳穴袭来。
许言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他想起前几次闯关时被系统篡改记忆的眩晕感——那种思维被人捏成橡皮泥的滋味，绝不能让北晓再尝一次。
“命运之钥！”他反手抽出腰间挂着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的符文在指尖发烫。
地面是核心装置裂开的金属纹路，他咬着牙将钥匙尖怼进缝隙，“叮”的一声，规则波动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机械臂的蓝光骤然扭曲。
北晓立刻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半把黄纸碎片——那是她藏了三个月的保命符，此刻被波动托举着悬浮半空，像一群金色的蝴蝶。
“干扰场能撑多久？”北晓的声音带着破音，她仰起脸时，许言看见她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在灯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他盯着系统界面疯狂跳动的倒计时，喉结滚动：“三秒，最多五秒。”
机械臂的锯齿已经划破他外套的袖口，冷风灌进伤口，疼得他倒抽冷气。
许言咬着牙激活“拟规”技能，技能点消耗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变得“透明”——像块被系统扫描时会自动折射的玻璃。
余光瞥见最近的机械臂在离他三寸处顿住，钢爪在空中无意义地开合，他知道这招成了。
“通风管道！”他拽着北晓冲向大厅右侧，那里有道半人高的通风口，边缘还沾着铁锈。
北晓的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她反手攥住他的衣领：“你先走！”“少废话！”许言用肩膀撞开她，手掌按在她后腰上用力一推，“我断后！”
最后三秒的倒计时在他太阳穴上跳动。
许言转身时，看见最近的机械臂已经突破干扰场，蓝光重新变得清晰。
他抄起脚边的金属椅砸过去，椅子撞在机械臂关节处，发出空洞的回响——这东西根本不是实体，是数据具现的攻击。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颈，他想起系统面板上“规合力”的数值，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像在吞噬他的恐惧。
“许言！”北晓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带着金属管道特有的嗡鸣，“快进来！”他抬头，看见她半个身子卡在管道里，伸手朝他够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他手背。
机械臂的钢爪已经缠住他的脚踝，他能感觉到数据洪流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像无数冰针刺进骨髓。
“抓住！”他吼着扑过去，手掌扣住北晓的手腕。
通风口突然涌出一股强风，像是某种循环系统被触发，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扯进管道。
黑暗瞬间笼罩视线，鼻尖萦绕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后背擦过粗糙的管壁，疼得他倒吸冷气。
北晓的手像铁钳般扣住他，两人在管道里翻滚，直到撞在一处凸起的金属节点上才停住。
“你伤着没？”北晓的声音带着回音，她摸索着去碰他的脸，指尖碰到他额角的血时猛地缩回，“血……”“小伤。”许言喘着气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听。”
黑暗中，某种规律的震动声从管道深处传来，像是齿轮咬合的轻响，又像心跳。
许言摸出随身携带的荧光棒掰亮，幽绿的光线下，他看见管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数字——47、48、49……越往深处，数字越清晰，笔画也越工整，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数字已经变成了50。
“循环机制。”他用指节敲了敲管壁，震动声突然变急，“这里是系统的底层数据链，我们在沿着单元编号移动。”北晓将荧光棒举高，光线照到管道顶部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那里用红漆写着一行小字：“警告：51单元禁止访问”。
“轰——”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许言赶紧搂住北晓的腰，防止她撞在管壁上。
震动中，一个低沉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欢迎进入‘第51单元’。”
话音未落，荧光棒的绿光突然熄灭。
黑暗里，北晓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带着温热的颤抖：“许言……”“我在。”他握紧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蹭过自己虎口——那是她总在折规则黄纸留下的痕迹。
管道深处的震动声更近了，这次还混着某种液体流动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许言摸向腰间的命运之钥，钥匙表面的符文还在发烫。
他想起核心装置爆炸前北晓说的话——“他们用我的记忆当情感模块的电池”，又想起系统界面里“解析力”数值仍在缓慢上涨。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管道震动的频率逐渐重合，像是某种隐秘的共鸣。
“该来的总会来。”他低声说，拉着北晓往管道深处爬去，“但这次，我们不是猎物。”
前方的黑暗里，隐约透出一点幽蓝的光，像极了机械臂表面的数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