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一听,俱个皱眉,朝桌上那盘炒腊肉望去,满满一盘子腊肉,如今只剩下几颗配菜用的小葱和姜蒜!
这得怪沐婉悦,她自告奋勇去做菜招待大家,一共弄了六个菜,只有这个菜吃着还勉强能下酒。
“本来悦儿可以救你们,可你们刚刚说了她的坏话,我怎么不觉向她要马上救你们,让你们受点罪也不错。”解子卫走过来,大笑道。
“真的有毒?”二爷皱皱眉头,问。
解子卫坐下来,拿过二爷的筷子夹一块盘子里的姜吃。
“你自己都吃。”大爷道。
解子卫翻白眼:“悦儿肯定救我,我怕什么。”
三兄弟哭笑不得。
“家里有事,她跑的比谁都快,老二,也就是你。”大爷斜眼瞥瞥二弟,打算挑拨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
“没办法,谁让她的腿长。”二爷苦着脸,回一句。
噎的大爷瞪了半天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
午夜,三爷似已经瞧去,沐婉悦却是睡不着,她一直在想二爷跟她说的话。
如果真如他所说,惜然才是那个幕后之人,那她究竟要不要揭穿这件事。
当年三个人,死了两个随从,那位主子又是何人?惜然是否已经查了出来?是否也打算像弄死那两个随从那样弄死他?
于她心里,她根本就不相信惜然会杀人。
院子里传来长长一声叹息。
沐婉悦披衣下床走出来。
医不归正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呆。
“二爷在家,你们不是不来么?”沐婉悦坐到他身边,问。
“杀人的不来,难道喝酒的也不能来?”医不归反问。
“别人来了有酒,你来了没有。”沐婉悦板着脸道。
“我得罪你了?”医不归问。
“医术不精的人,不配喝我的酒。”沐婉悦道。
医不归眨了眨眼,叹口气:“我唯一一次没有十二分把握的就是治张小侯夫人那一次,我的医术治人的身体绝对没问题,可让我治人脑子里的想法,我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治愈。毕竟人的脑子太复杂,想法太多,根本没办法完全控制。是我一时发了善心,不忍心瞧着张小侯就那么跪死在我的山门前,才冒险治了那一回。”
“你为什么会突然发了善心?你明明是个老混蛋,多少人死在你山门前,你瞧都不肯瞧一眼。”沐婉悦问。
医不归愕然,苦笑一声:“咱能不能按牌理出牌,别关注其它的?”
“什么叫按牌理出牌?”沐婉悦问。
“比方说,你现在该问我的难道不是张惜然究竟恢复没恢复记忆么?”医不归一本正经的回答。
“是不是因为你对张小侯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才会发了善心,冒着毁掉自己一世英明的危险也要救张惜然?”沐婉悦偏偏不肯放弃,接着问下去。
医不归嘴角一抹邪魅笑容,细瞧,却分明带着三分凄然:“人都有心软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如果你没有心软的时候,我能活到现在?”
这也许就是沐婉悦想要的答案。
沐婉悦叹了口气:“你若是再说你不知道千年桃源,我一定不会再心软。”
“三奶奶,我现在不敢肯定的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抹去张惜然的回忆,还是我那时成功了,时隔多年,不知什么事件又触发了她的记忆,让她重新想起了那段悲惨往事。”医不归决定不理会沐婉悦的猜想,跟她谈谈现实的问题。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抹去她的回忆,所以某种程度上,你得谢谢她,她一直没有揭穿你,否则你早就声名狼藉,在江湖混不下去,灰溜溜的滚回老家了。”沐婉悦肯定的说道。
医不归不服气。
沐婉悦给他解释解释:“张惜然的家世不比张小侯差多少,依她的家世,就算那些小妾怀孕,她也根本不必顾及侯府和小侯爷的感受,亲自张罗将她们弄回家去。我一直奇怪这件事,她根本就不是那样大度的人,她对张小侯的爱也不会深到如此,这么一来。倒是对了,她之所以如此纵容这个男人犯错而从不责备,除了爱,更多的是感恩。一个为了救你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男人,就算不爱,也不舍得伤害吧?”
医不归耸耸鼻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沐婉悦的伤心自脸上蔓延到心里。
她嘴上这么说,可她的行动却不是如此,前世那个少年为了救她,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可到最后,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三爷进大理寺这个梦想真是遥遥无期哈,一个个案子似乎都没有要侦破到底的理由,要放弃的理由倒是一大堆。”医不归笑道。
“这个案子他早就放弃了,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件事的幕后凶手是老侯爷夫人,一个母亲为了儿媳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把他感动的不行,根本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沐婉悦笑道。
“老侯爷夫人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也许她早就知道真相?”医不归惊惧的问道。
“她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去找皇宫的御兽师学艺,她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掩饰张惜然的罪,她宁愿世人怀疑凶手是她,也不愿意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儿媳。”张婉悦叹道。
“真是位天下少见的好婆婆。”医不归叹道。
“好婆婆未必,好母亲倒是,我想她最不想伤害的是自己的儿子!”沐婉悦道。
医不归不解的望着她。
他是男人,根本不了解女人的感觉。
老侯爷夫人未必如此深爱张惜然,可她一定是深爱自己的儿子。儿子深爱的女人, 就算她再厌恶,也要维护。
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你打算揭穿张惜然的画皮?”医不归问。
沐婉悦斜眼瞥他一眼:“你打算继续帮她穿着这张画皮?”
“我当然想继续帮她穿着,揭穿了她的画皮,岂不就揭穿了我的老底,你也说过,如果我声名狼藉,这个该死的组织哪里还肯再收留我,死的岂不是我?”医不归笑道。
“你怕死?”沐婉悦咯咯笑一声。
医不归悠悠盯她一 眼,没有作声。
沐婉悦以为他是怕死,可人心隔肚皮,至于医不归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怕死才不肯揭穿张惜然,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