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面色一凄,声音落落:“跟你说什么,一个姑娘家家的。”
“有个孩子也好,总算是长房嫡孙,就算老的再偏心,小的再狂妄,也灭不过这次序去。”沐婉悦漫声道。
“我的儿啊,这事岂是为娘能说了算的,你以为为娘不想要么?”
说起伤心事,封氏的泪又到了眼边,不由举起帕子拭眼。
沐婉悦略皱皱眉毛,叹气,她初来乍到,原先不服气想要过的得意非得凭生儿子,可经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历练,她还真不得不服气,这个时代,若是生不出儿子,当真争不出什么来。
也许她不用,可封氏不行。没有儿子,封氏在沐府在沐廷舫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永远唯唯诺诺,窝窝囊囊的活的卑微到尘土里去。
“前两日去郊游遇到了张惜花,她送了些镇神安眠的药给我,让小鹊煎了给你吃。”沐婉悦淡声道。
“我不吃,又没病。”封氏不肯听她的。
“瞧你那两个大黑眼圈子,多浓的粉都遮不住,本来就没生育,若这容貌再让爹爹心生厌烦,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沐婉悦道。
这话戳了封氏的心窝子,一时便又红了眼,不再吭声,默认了闺女的安排。
半晌,才又问一句:“惜然她哥娶亲了没有?听说定了亲?”
“谁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沐婉悦不想再跟她谈这事,她不太会撒谎,本也没遇到过张惜然,怕说多了倒说漏嘴,圆不回来。
小鹊气喘嘘嘘的从远处跑来,见了她们母女,住了脚,嚷:“奶奶,小姐,不得了,大爷回来,衣裳没来得及掸,就被老太太叫了去。”
封氏的面色跟着白一白,又是个眼泪汪汪。倒是沐婉悦神定气闲,喝小鹊一声:“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儿,也值得这般,赶紧随我回院里煎药去。”
封氏薅住她的胳膊,一脸怯色儿:“儿啊,不要回你院里,去为娘那边,陪为娘说会子话可好?”
沐婉悦知她是怕沐廷舫,只得应着,与她一起走来正房,命丫头子斟两杯消食茶,边喝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约一盏茶工夫,沐廷舫虎着脸,单手捋着胡须走进来。
封氏忙下炕来,亲自拿过鸡毛掸子,要与他掸灰。
他却一把扯过鸡毛掸子,扔出去好远,正好砸在进门的小鹊头上。
小鹊出其不意挨了这一下,嗷的叫了一声。
“滚!”沐廷舫趁机发了火,骂走小鹊。
“夫君,可是在外生意不顺?”封氏战战兢兢的问一句。
“你生的好闺女!你干的好事!”沐廷舫手指着她们母女,咬牙切齿。
“何事又惹得爹爹如此大发雷霆?”沐婉悦屈着纤纤细指,捡着茶杯里的茶梗,淡声问道。
“婉心能嫁到齐家何等荣耀的事!你们怎好处心积虑的破坏?倒是争这争那的做甚?一个绝户头,难道把银子都带进棺材里不成!”沐廷舫怒骂道。
封氏扭过身去,擦眼泪。
沐婉悦冷笑一声:“古人尚有七十岁生子,爹爹正值壮年,怎就知道自己是绝户头。”
沐廷舫拂袖而立,恼羞成怒,不顾闺女尚是个待字闺阁的姑娘,急不择言,怒道:“若不是当日与你外祖父立下那狗屁誓言,哪有今日之辱!指望你娘再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