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领着禄儿和孙氏走了。
解子卫说自己乏了，要歇息一会。
三爷和沐婉悦走出来。
沐婉悦盯着三爷的脸，等他的解释。
三爷偏偏没有解释。
“不可能，二爷绝不会在外面养小老婆，就算拧下我的头，也我也能够相信。”沐婉悦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相不相信无所谓，二嫂相信就行了。”三爷道。
沐婉悦哏一哏，叹口气：“二嫂怎么会相信二爷在外面养小老婆，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除非死了。”三爷道。
沐婉悦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相爱的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要么死，要么活下去。
死很容易，要活下去却不太容易，总要有个能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爱也好，是恨也好，总得有个理由。
三爷给解子卫找了个带着恨活下去的理由。
“你真是太卑鄙了，怎么能教一个小孩子说谎。”沐婉悦埋怨他。
“我并没有教小孩子说谎，禄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三爷道，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沐婉悦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他们母子真是别人养在外面的外宅，孙氏从孩子会说话起，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会接他们母子回大宅居住。所以孩子并没有说谎。”三爷道。
沐婉悦翻白眼：“那孩子明明认二爷叫作爹。”
“那个别人不但没有接他们母子去大宅一起生活，而且有一天竟然带着老婆去收回了他们母子住的房子，并且死活不承认禄儿是他的亲生儿子。
被赶出家门的孙氏母子走投无路要投河，正好二爷经过，救了他们，在府后买了所宅子他们居住。孙氏感激二爷的救命之恩，便私下里告诉孩子，二爷才是他的爹爹，小孩子能有什么记忆，母亲说是便是喽。”
三爷总算把话说明白。
沐婉悦瞅他一眼：“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一口气说完不行？”
“有一次老太太出门，看见二爷带他们母子在外面吃饭，便以为是二爷养的外宅，认定禄儿是她的孙子，所以二爷带禄儿来家过两趟。
老太太早就让二爷把他们母子接到府中来，二爷只是不肯。你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二爷心中只有解子卫一个女人，其它的人在他眼中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虽然为了孙氏母子的前程和名声，他没有跟老太太说实话，默认是他的外宅，可二爷对孙氏根本没有一点非分之想。若不是孙氏动不动唆使禄儿来府里找存在感，二爷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救过这么一对母子。”
三爷继续说道。
沐婉悦叹口气。
“孙氏早有此心，可惜二爷无意，我想进府里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姨娘，是孙氏所愿，让禄儿成为齐家的大少爷，也是她所愿，所以我去找她做这件事欺骗二嫂，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既然一直是她所愿，所以刚才就不是演戏，她是真当自己是二爷的外宅，真觉得禄儿就是二爷的孩子。
有时候，有些骗自己的谎话，骗着骗着连自己也信以为真的，并不觉的是谎话。”三爷叹息道。
“但愿解子卫会因为这件事而好过一点。”沐婉悦道。
“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起床，她一定会觉得好很多。二嫂是个有洁癖的人，我是指她对感情有洁癖，绝对不能忍受背叛，否则依她的姿色和条件，早就进侯门贵族做小了。
她一直最看重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二哥对她并不是一心一意，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爱着这个欺骗她的人呢。”三爷哑声道。
沐婉悦心里疼了疼，替二爷。
“想必二哥也是这样希望的，二哥没成亲之前，一直勇往直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顾虑没有。可自从成亲以后，他再没有勇气去挑战上锋，再也没有勇气去冒险求胜。
他变的怕死，做起事来总是顾前瞻后，犹豫不绝，他珍惜的并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二嫂的情。他怕二嫂会因为他的死而伤心。
所以就算我现在搞臭他在二嫂心中的地位，让二嫂不 再念他，只要二嫂能好好活下去，二哥便死也瞑目了。”二爷道。
沐婉悦心疼的厉害。
她这个罪魁祸首，那天晚上如果她不是那样鲁莽，看到医不归受伤，不分青红皂白便发到了御兽之音，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自认自己并不是个冲动任性的人，可那天晚上她却失了态。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天晚上受伤的是三爷，她会不会也会狂性大发，胡乱杀人。
“悦儿，如果有一天我跟二哥这样，突然之间来不及跟你告别就死了，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是不是？我相信你是个冷静的人，肯定想得通，肯定能活的很好是不是？”
走进冷雪居的院子，三爷忽然问她一句。
沐婉悦懒洋洋的笑一声：“你最好别试，你是知道的，我发起狂来，说不定有灭世的能耐，像你这样的活菩萨，就算是为了世间万物，也不会让我犯下如此罪孽罢？”
三爷朝她咧咧嘴，想笑，笑不出来，就成似笑似哭的怪异神情。
齐天明站在古槐树下，望望天色，淡淡来一句：“三爷，天马上就黑了。”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呢？”三爷问他。
齐天明依旧抬头望着天：“属下也已经准备好了。”
“好，按规定的时间出发，在约定的地点见。”三爷沉声道。
齐天明朝他拱拱手，慢慢踱出院子去。
“你们今天晚上要夜探万府？”沐婉悦扯着三爷的袖子问。
三爷微微颔首。
“我也去。”沐婉悦主动请缨。
三爷摇头：“大理寺不收女官，要做大理寺卿，替二哥报仇的人是我。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去做。”
沐婉悦叹口气，不言语。
他明明知道杀死二爷的人是她，可他连一句怪她的话都没有，他没说是不是代表他就不怪她？沐婉悦不知道，第一次觉着她看不透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