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带着她,是因为边境动乱极多,湛金想让她安稳一些,才让她留在了寨子里。两人约定好了,等这一年,赚够了钱,就永远不分开了。
可是……两人没等到团圆的时候。湛金说到这里时,全身颤抖起来,过了许久才说:“寨子我去过了。我烧了山神庙。以后我们回不去了,我过两天就带千兰去边境。”
南疆人信奉山神,烧山神庙就是贼大贼大的事了。湛金这一出,怕是要成为全寨公敌,就是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云沧沉默了一会儿:“你有血性,是条汉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别,你们救出千兰,已经是我湛金的恩人了!”湛金一脸真挚:“更何况,你们躲着家里人出来,只怕困难比我还多。要不然,你们跟我去边境吧?那里虽乱,但能避免找你们的人。”
云沧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们的事?”
“当然了!不瞒你们说,我看到了寻你们的单子。”湛金缓声说:“当时帮着寻的一个人正好是我兄弟,他说是唐姑娘的家里人在寻她,想要她早些回去。”
“是我家里人?”唐菜菜也惊讶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是我家里人呢?我大姐找的吗?”
“不太清楚。”湛金摇头:“反正说是唐姑娘的家里人。”
云沧心中的震动不小,之前他和菜菜想的一样,认为这么大的声势不可能是唐家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靖安王不打算放过他。
这么一看,是自己多虑了,两人莫名其妙躲了这么几个月,到最后却是虚惊一场。他谢过湛金,然后示意唐菜菜跟自己去院子里。
唐菜菜仍然不理解:“追我们的人好激进,穷追猛舍,一副要我们命的样子,居然是大姐的人?”
“这是好事。菜菜,你家人现在肯定很担心你,要不我们回……”
“不回不回!”唐菜菜果断拒绝:“在家我娘肯定不让我出门,好不容易自由了,我不想回去。”
其实,唐菜菜哪里是不想回家,她是不敢回去。
看家人这频繁又激进的寻人方式就能感觉到家里人的愤怒了,真回去,他们不杀了自己也会杀了云沧的!所以不能回。
但是在云沧面前吧,她也不想太怂,也不想他因为担心自己而擅自行动,所以只能说向往自由了。
好在云沧也没怀疑什么,只是拿来了纸笔,让她写封书信报个平安。这个要求唐菜菜当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她咬着笔杆,想了半天,写下了几句话,意思就是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他乡好的。也别浪费人力来找了,找这些人得花多少银子啊。
最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大姐,云沧他是个好男人,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
这句话她写得又重又急,墨汁都溅了出来,她捏着信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把它小心翼翼叠了起来,装进了信封里。
信很快由湛金送到了他的朋友处,然后他们紧赶着,把信纸送了回去,此时的唐菜菜终于安心了,猜想那群长期跟踪他们的狗皮膏人,终于要撤了吧?
两天后,湛金带着千兰离开了。此时千兰的状况相对稳定了许多。她仍然痴痴傻傻,偶尔癫狂暴躁,但只要湛金在旁边,她也能平静一些。
唐菜菜和云沧分析,她内心的某处,一定是记得湛金的。甚至猜测未来的某一天,她能认出湛金来。
湛金向两人告别时,再一次邀约起了他们:“外面追你们的人还没散,两位恩人愿意的话,和我一起去边境吧。在我那里安顿些日子。”
唐菜菜条件反射地摇头:“听说边境异国人很多,很危险的。”
湛金微叹一口气:“边境上流民匪徒很多,我在那里摆摊卖药材,一个月要被抢上两三次。但我们这里的人想要挣钱,只能刀口上舔血,没办法的。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地方你们不必担心被找到。”
唐菜菜听后,颇为担忧,看了一眼云沧。云沧秒懂她的意思:“这样吧,我们去边境看看。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匪徒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唐菜菜用力点头:“嗯。”
廖掌柜听说他们要走,替他们寻了辆马车,送他们离开。
两天之后,云沧与唐菜菜到达了大周国最南端的边境。那里十分闷热潮湿,并且如湛金所说,乱七八糟的人很多。
湛金租住在一个偏僻的农家小院里,不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晾晒着各种药材,有一位上了年龄的大爷正在翻晒。
湛金说,他会定期在附近村寨收药,然后拿回来根据药品特性或熏蒸或晾晒或风干。然后拿去集市贩卖。
生意好不好,就全凭运气了,如果遇到集市太平的时候,一个月还是能挣上六七两银子的。
他并不知道云沧功夫了得,所以去了之后就叮嘱他们,不要四处走动,特别是入夜之后,这里乱得很。
唐菜菜乖巧听话,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陪千云。而云沧倒是去集市转了好几圈。他不去则已,一去就解决了两个异国的混混地痞,还制止了几个抢银子的流民。
对于这些混混,两三招就把他们打得站不直腰来,而那些可怜的流民,本就是大周国的人,只是家中遭了难或者年成不好才沦落至此。云沧给他们买了些吃的,打发了了事。
湛金惊讶极了:“没想到恩人有这么好的武功。我真的惭愧,当初还说要照顾你们,结果反了过来。”
“无碍,纯粹看他们不顺眼……”
话音未落,就有好几个百姓上前来又是道谢又是送东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要不是公子,我这老骨头只怕要折了,这些东西公子还请收下,不要嫌弃!”
看着一张张真挚的脸,云沧恍若隔世,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人中除了唐菜菜,无不对他恐惧害怕,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谢他……
他有些尴尬,避让着那些人:“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