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娴还没走到飘香鱼馆，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鱼馆前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竟比城里的交流会还热闹。
现在并不是饭点，这么多人来这里干什么？
见一个年轻女孩子拿着一摞资料给人发放，还不断给人作解释，忙上前拉住她问。
“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女孩子正是舒燕，她不停地给不同的人作相同的解释，直说得唇干舌燥，筯疲力竭。不过，见王淑娴问起，她还是好脾气地说，
“我们市不是举办电炒锅知识竟赛吗，这是我们组委会印发的资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看一下。里面有实物，可以进去参观，只是需要排队等候。”
王淑娴接过资料，匆匆扫了一眼，才笑了笑说，“我是来找如月的，你让她出来，我有事要找她。”
舒燕见她衣着华贵，举止端庄典雅，对欧阳如月叫得如此亲热，不敢怠慢，赶紧走进鱼馆，对欧阳如月说，
“如月姐，外面有人找你。”
来鱼馆看电炒锅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看过后，都会顺便留下来吃饭。饶是店里新增了几个人，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欧阳如月虽然早累得不行，见舒燕这么说，还是跟在她后面走出来。
看到婆婆，她不由得吃惊，“妈，你怎么来啦？”
王淑娴微微一笑，“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倒是欢迎，只是，我这里太乱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欧阳如月有些不安，“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四周乱糟糟的，说话必须得扯着嗓子大声说才听得见。
王淑娴感觉说话吃力，想了想说，“这里太吵，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吧。”
欧阳如月左右看了一下，有些为难，“不如，你先回去，我晚上忙完了再来家里找你。”
王淑娴想了想说，“你现在生意这么火爆，晚上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啦。不过几句话的事，我说完就走。”
说完，扭头就走，并不给欧阳如月反对的机会。
如月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婆媳俩站定，欧阳如月才局促不安地说，“妈，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王淑娴长叹了一口气，才幽幽地说，“你爸的冠心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前还好，间断的时间还长一点，症状也没那么吓人。现在犯病的时间越来越短，病情也越来越严重。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后果会非常严重。”
欧阳如月吃了一惊，“去医院看过没有，医生怎么说？”
王淑娴感喟，“这个病无法根治，吃药只能是缓解症状，减少痛苦。医生说，他必须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受到刺激。”
欧阳如月明白了婆婆的来意，不禁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爸生性多疑，有时间你劝劝他，让他放开些吧。”
“其实，你和萧远都误会他了。”
王淑娴谨慎地组织语言，“他对萧远寄以厚望，一直在用心地栽培他。萧远却不明白他的苦心，处处让他失望，叫他寒心啦。”
欧阳如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渊岳以前栽培萧远，是因为萧远是他儿子，萧家的家业是要交给萧远来继承的。后来突然暴出萧远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现在再这么说，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当着婆婆的面说出来，只得含糊其词。
“有时间，我会把你和爸的意思告诉萧远的，你就放心吧。”
这样的态度，并不是王淑娴想要的。
她只得明说了，“厂里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爸成天吃不下睡不着。再这样下去，我真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欧阳如月不喜欢这种转弯抹角的谈话方式，便直说了，“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知道，萧远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让他回来帮你爸不现实。现在厂里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订单，很快就会面临无米下锅的境地。你爸的意思是，让萧远把手头的电炒锅订单给我们一部份，暂时缓解厂里的危机。”
欧阳如月苦笑，“妈，现在电炒锅的市场并没有打开。你刚才看到的这些人，只是冲着那辆125摩托车来的，他们并不是电炒锅的客户。所以，萧远还真是没有订单给你。”
王淑娴顿时变了脸色，“如月，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我没有女儿，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机械厂是我和你爸一辈子的心血，你就忍心看着厂子因为没有订单，破产倒闭吗？”
“妈，我不知道你跟爸有没有反省过，厂子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欧阳如月觉得婆婆在道德绑架，心里不满，只得分辨。
“厂里供销部门的人又不是吃素的，为什么不找他们要订单。”
提起供销科，王淑娴就一肚子气。
“这些人都是饭桶，吃牛还行，没一个是实材实料。他们要是能拿回订单，还用得着我苦哈哈地在这儿跟你说半天吗？”
“人不行，可以进行调整啊。江安藏龙卧虎，人杰地灵，只要待遇给够，不愁找不到能人。”
“调整过几次了，一点用没有。”
欧阳如月思忖，“一个人两个人不行，还可以说是能力问题。若是所有人都不行，是不是还是考虑一下，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这还用考虑吗，萧渊岳一舍不得给高薪，二不敢放权，事无巨细，屁大点事他都要管。办事的人缩手缩脚，能办成事才怪。
不过，当着儿媳妇的面，这种话，王淑娴当然不能说出来。
她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声说，“实话实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欧阳如月心里突然感到了烦燥。
“萧远刚注册了公司，又在运作知识竟赛项目，他分-身乏术呀。再说了，他们父子间心里已经有了芥蒂，如何共事？”
王淑娴心里恼火，便提高了音量。
“我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爸没想过让萧远回来，只希望萧远把电炒锅的设计图纸拿出来。这对萧远来说，很难吗？”
欧阳如月不想跟婆婆硬碰，便把事情推到萧远身上。
“其实，这事你们大可以跟萧远直说，没必要多此一举，让我转告的。”
王淑娴只得说，“你爸已经跟萧远谈过了，他们父子谈崩了，害得你爸的冠心病犯了，现在办公室，还没缓过劲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