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如月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便把身里的钱全部换成了孩子们喜欢的洋娃娃、汽车和玩具手枪。
不过,付钱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她这是孤注一掷了,如果输了,前期的所有努力便全部泡汤。
但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玩具的利润不错,只能把这些货全部换成钱,手里的钱便能打一个滚。她没打算长期做玩具生意,只想趁着过年捞一笔,掘到做生意的第一桶金。
玩具基本上是塑料制品,并不重,只是体积庞大,她骑车的阻力顿时增大了许多。
刚出城她便发现。自行车根本无法骑行,更多时候,只能推着走。
看到身边一辆辆疾驶而过的大汽车,她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她为什么要采用骑自行车这种原始而又笨拙的运输方式呢。只要舍得出钱,总会有司机愿意载她一程。
她的运气不错,只在路边站了几分钟,一辆货车便停在她面前。
“姑娘,你要去哪儿?”
如月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师傅,我回江安,也不让你白载,我愿意出钱。”
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下车看到自行车上的几件货物,不禁说,
“这些都是什么?”
如月笑道:“都是些玩具,看着体积庞大,其实,一点也不重。”
司机看她的眼神立时带了几分怜悯,“一个女孩子,骑自行车跑这么远的路来进货,也真是辛苦。上车吧,我送你。”
说着,他麻利地帮着欧阳如月把几件货物从自行车上卸下来,仔细放在车箱,又把自行车也放进去,这才说,
“上车吧,车上暖和。”
司机十分健谈,听说欧阳如月没工作,自己做点小本生意,十分同情。特意绕道把车开到江安机械厂门口,又爬到车箱里,替她把货物和自行车卸下来。
如月掏出五块钱递给他,小伙子却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给钱就没意思了。”
说完,跳上车,摁了一声喇叭,扬长而去。
欧阳如月推着自行车走进厂门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
她有些庆幸,遇上这个好心的司机,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厂区里几乎看不到人,只听得见机器轰鸣的声音。
欧阳如月推着自行车,加快了脚步。
前面就是长坡了,只要爬上坡,就到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用力推车。
发觉自行车轻了许多,她扭头见是崔凯琛,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暖意。
她跟崔凯琛平时素无来往,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如此仗义。看来,萧远的朋友并不都是些狐朋狗友,以前倒有些冤枉他了。
想到这些,她不禁感激地说了声,“凯琛,谢谢你!”
崔凯琛却皱了下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如月这次没有回头,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到南川进了点货,准备过年的时候卖。”
“南川?”
崔凯琛这一惊非同小可,“单边就是八十里地,你骑自行车去,不要命啦。你要是缺钱,怎么不告诉我。”
崔凯琛的工资并不高,除去上缴给母亲的生活费,并没有几个余钱。现在却说得如此慷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开着银行呢。
不过,欧阳如月还是表示了感激,“谢谢你,真要缺钱,我会向你开口的。”
爬上坡来到楼下,两人这才发现,萧远一脸冷凛地看着他们。
崔凯琛直起身,大声说,“没看见如月拿这么多东西吗,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萧远的一张脸阴得都快拧出水来了,“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管,还不快滚。”
欧阳如月听了十分生气,“萧远,你太无礼了,凯琛替我推车,我该感谢他的。”
萧远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只冷冷地说,“告诉我,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欧阳如月说着,架好自行车,便开始解自行车后座的绳子。
萧远板着脸接过一个纸箱,打开见里面装着各色玩具,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想做玩具生意?”
如月直接怼过去,“怎么,有问题吗?”
萧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说,“这些玩具是哪儿来的?”
“南川。”
欧阳如月惜字如金,一个字也不想跟萧远多说。
一是累,二来嘛,她觉得,没必要。
萧远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南川离这里单边就是四十公里,你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欧阳如月瞪了他一眼,“不骑自行车去,难不成走路去?”
萧远突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我们家又不缺你这点钱,你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欧阳如月冷笑,“你们家是不是缺这点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欧阳如月再三挑战他的底线,萧远却意外地没有生气,看欧阳如月的眼神,反而带着几分欣赏。
“进这么多货,看样子,是压上全部身家了吧。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些货卖不出去,你可就血本无归了。”
欧阳如月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分寸。”
萧远没再说话,一只手拎了一只箱子,便朝楼上走去。
欧阳如月锁好自行车,抱起箱子,也跟着上了楼。
过道上有几户人家正在做饭,看到萧远板着的脸,便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去招惹他。
萧远把三个箱子放在房间的角落里码好,这才直起身子说,“晚上吃什么?”
如月有些吃惊,结婚两年,除了在两家父母那里,两人从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吃晚饭吧?”
“为什么不会?”
萧远说得十分认真,“你是我老婆,老公跟老婆一起吃饭,有问题吗?”
“可是……”
如月有些手足无措,“家里除了面条,什么也没有。”
“那就吃面条。”
萧远开始脱身上的皮夹克,“你好好歇着,我去煮面条。”
堂堂萧大公子,居然愿意在家里煮面条,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萧远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时候进过厨房。
如月十分疲惫,还是走过去揭开了蜂窝煤炉的盖子。
“算了,还是我来吧。”
蜂窝烽炉上的水本就处于半开状态,底下的盖子一打开,火苗窜上去,水很快就开了。
她中午没顾得上吃饭,此时早饿了。面条一煮好,她便狼吞虎咽起来。
萧远见此情形,不由得说,“你到底有多长时间没吃饭了?”
如月头也没抬,“不多,就中午一顿。”
“简直是乱弹琴。”
萧远低声嘀咕,“你什么时候成了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了?”
如月停住了筷子,“在穷人眼里,生存才是王道。唉,你一纨袴子弟,说了你也不懂。”
萧远气恼,“我什么时候变成纨袴子弟了?”
萧远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如月怕自己再度沉缅,赶紧躲开了他的眼神。
“别废话,吃完饭赶紧走,我累了,得早点休息。”
萧远立即表示了抗议,“走,往哪里走?这里是我的家,我愿意呆多长时间都行,你管得着吗?”
如月又好气又好笑,“你信不信再过一段时间,你会巴不得我这个人不存在?”
萧远的脸拉了下来,“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