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渊脸色更难看了，他也知道楚清意这个人看着温和，实际最是难以折腰，她想要狡辩就根本没人能让她改口。
片刻后，他蓦地嗤笑了一声。
是真的无话可说，还是只跟他无话可说？
一人站在楼梯上，一人在门口，无声的对峙，周围的阿姨们谁也不敢出声，最后还是明岚走上前来打着圆场。
“先生，这么晚了先去休息吧，老夫人不太舒服这会儿才刚睡下，想必你也不想惊动她。”
是要给楚清意解围的意思。
顾淮渊有心责骂，想到今晚姜苑苑身上的擦伤就火冒三丈，然而却被明岚一句话说得闭了嘴。
他沉默片刻，显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匆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问一句程怀霖怎么样，有些愧疚：“奶奶怎么样了？”
明岚语气平淡。
“老夫人气急攻心，这些年来身体也一直不好，因此心绞痛发作，明天楚小姐会陪着老夫人去医院检查。”
这几年来也都是楚清意每每在工作之余也要抽出时间来，定期带着程怀霖去做检查。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格外讨厌医院，只有楚清意耐心地哄着陪着，体检一次都没有落下。
而顾淮渊这个真正的亲孙子却一点都不了解程怀霖的身体状况。
顾淮渊沉默片刻，这才道：
“苑苑也在医院，明天我去看过她后会过去陪奶奶检查。”
顾氏这样的家业已经不需要去公立医院挤了，现在姜苑苑住的这家私人医院其中就有顾氏的投资，程怀霖也一直去体检。
明岚颔首，却没再说话，亲自将楚清意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让顾淮渊继续纠缠她。
楚清意知道是程怀霖的意思，心头一暖。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顾淮渊的身影，应当是已经去了医院看姜苑苑。
程怀霖目光一扫，并不意外。
吃完午饭，楚清意便和程怀霖去了医院，明岚收拾好东西跟在后面。
这几年楚清意一直很关注程怀霖的身体状况，明岚也照顾得很好，昨天的情况虽然吓人，但还好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
楚清意拿着检查单翻看，终于松了口气。
“我都不担心，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老家伙还紧张？”程怀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点点放松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明岚给她披上披肩，打趣着。
“楚小姐一向都很关心您呢，不然昨天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催着您来医院检查。”
楚清意细心地收好检查单，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
奶奶要健健康康的才好，所以体检是必不可少的，没有问题我就放心了。
话音方才落下，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去，只见是顾淮渊搀扶着姜苑苑走了过来。
程怀霖方才还在笑得开心，看见姜苑苑，神色却慢慢沉下去了。
她冷淡地瞥了一眼顾淮渊，没有半分在楚清意面前的温和慈祥。
“姜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昨天又做了那么件大事，今天怎么有力气过来？”
姜苑苑面露尴尬，小声道。
“淮渊说奶奶身体不好，今天来体检了，我担心奶奶这才让淮渊带我过来的，奶奶不喜欢我，我现在就可以走的。”
顾淮渊没忍住皱了眉：“奶奶，苑苑是担心您，总比有些心怀不轨故意要讨好您的人有诚意，难不成您没有看见昨天晚上她是怎么推苑苑的吗？这种人是另有所图！”
楚清意站在程怀霖身后，无动于衷，并没有顾淮渊预料的反驳，像是根本不在乎他怎么诋毁自己。
然而程怀霖却冷笑了一声，目光根本没有看姜苑苑一眼，有些失望。
“是啊，这些年来你说的心怀不轨的人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我来体检，逢年过节都会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而我的亲孙子，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人影。”
顾淮渊手指一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苑苑察觉到他的动摇，咬了咬唇，见局势一变，忽然开了口。
“清意，妈妈还躺在病床上，你陪奶奶来体检，有去看过妈妈吗？”
她有意让楚清意孝顺关心的形象在程怀霖面前破碎，用楚珺的事情让程怀霖心里有了疙瘩，然后趁虚而入，这样的话程怀霖这个老东西就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
程怀霖忽然回过头，神色肃然：“小意，你妈妈病了吗？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楚清意脸色有些发白，面上是再也忍不住地难过。
程怀霖对她好，所以她也会对程怀霖好，这是一个因果，是相互的。
但这并不能作为向程怀霖开口求助的理由，没有人有义务帮她。
楚清意不想让程怀霖担心。
“我妈……她肾脏衰竭，病危，我正在找配源，最近已经有结果了。”
楚清意垂眸，将眼中泪光隐去。
程怀霖愣住，怎么也想不到姜苑苑说的生病原来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
她回头看向顾淮渊，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顾淮渊，别装作不知道，这么久以来却一直不告诉我小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楚清意多年来照顾她细致有加，程怀霖几乎把楚清意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只要顾淮渊对她这个奶奶足够上心，就绝不会将楚清意的事情隐瞒下去。
顾淮渊沉默着，答案显而易见。
见程怀霖气得手都在发抖，明岚连忙上前给她顺着气：
“老夫人，别着急，楚小姐现在就在这儿呢，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解决。”
楚清意连忙上前安抚着程怀霖，只字不提自己的委屈。
姜苑苑站在顾淮渊身边，脸色难看。
楚清意连自己亲妈都不管也要先讨好程怀霖，程怀霖不是最讨厌这种有其他心思的人了吗？她为什么没有和楚清意翻脸？
姜苑苑咬着牙，这才没有让自己的嫉妒暴露在众人面前，看着顾淮渊沉了脸，忽而忐忑起来。
楚清意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奶奶，配源已经找到了，是顾总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