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望着顾淮渊，道：
“奶奶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清意妈妈的事情奶奶就交给你，别让人插手。”
说着“别让人插手”，目光却毫不掩饰落在了姜苑苑身上。
顾淮渊方才被程怀霖的话针扎似地戳了心窝子，这会儿低声应下，也不再多说别的了。
楚清意心中有些酸涩，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楚珺的事情四处奔波，最后被顾淮渊用这个把柄拿捏让她去医院照顾姜苑苑。
然而程怀霖和她只见并没有任何利益置换，却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忽而红了眼。
事情发展成了姜苑苑根本没想到的样子，她掐着手，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和，刚想开口，却被程怀霖无意般看过来的锋锐目光堵住了嘴。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没说出口的话霎时忘了个干净。
程怀霖并不待见姜苑苑，连着对格外维护她的顾淮渊也不太待见，带着楚清意就离开了。
楚清意以为是要回顾家，直到车驶向了和顾家相反的方向，这才疑惑地问道：“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副驾上的明岚笑着先开了口。
“今天下午有个拍卖会，本来老夫人并不打算去的，但是昨天下午陪着楚小姐在藏品室想挑一件东西送您的时候，却发现都不太合适，所以提前让我们订好了位置要带您去看看。”
程怀霖笑着摇摇头：“那些东西都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的，小意是个小姑娘，那些不适合你。”
楚珺的事情楚清意肯定会觉得难过，就算有顾淮渊找好了配源，但她曾经受过的苦痛真真切切，都以同样的痛苦映照在了女儿身上，楚清意这段时间应该也过得很苦。
在程怀霖眼里，楚清意还是个需要哄着的小姑娘，拍卖会正好是一个机会，至少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楚清意并不知道她想得那么深，闻言难得起了些兴趣。
这场拍卖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办，听说有非常难得的东西，筹办的时间异常地久，神秘非常。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开始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
刚到定好的包间里，主办方便来了人，知道是顾家的老太太，神色恭敬：“顾夫人好，您还需要什么，我们让人送过来。”
程怀霖摇了摇头，想到这次的神秘，不由得问了一句。
“听说这次有好东西，进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孟家，也不知道是什么珍宝能把他们也引来了？”
孟家是从前的国内经济龙头，就算是顾家老爷子这样的人在的时候都没能压过孟家的风头。
他们家人丁兴旺，小辈迭出，后来发展愈加强盛便迁总部去了国外。
如今是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千里迢迢地吸引回来？
侍者虽然为难，但面前的是顾家的老太太，年轻时在商场上手段不输老爷子的人，他想了想，还是隐晦地开了口。
“听说有中世纪的东西，战国时期名家真迹之类，但最有价值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程怀霖一听就知道这是不能多说了，都是拍卖会的话术，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
人一走，她回过头，只见楚清意坐在对面透过单向透视玻璃往外看，于是朝楚清意笑道：“一会儿有什么喜欢就拍下来，算是奶奶送你的礼物。”
楚清意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却还是承了意应下，心中想着别让程怀霖破费。
主办方聂家是祖上传下来的玉石生意，家学渊源，因此这场拍卖会冲着他们名声来的也不少。
整个会场一楼是寻常富商和买家，要拍直接举牌。
而称得上是家族出身的买家便是真正的拍卖大头，这些人不愿意抛头露面，一共五楼，从二楼往上都是安装了单向可视玻璃的包间，越往上会员级别越高。
程怀霖定下的包间就是在四楼，最上面是主办方聂家的地盘。
会场里的灯忽然全部灭了，整个空间都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随即一盏盏蜡烛亮起来，微弱而渺小，却让整个会场都笼罩在朦胧温和的光晕之中。
“各位请不要惊慌，这是我们精心设置的环节，目的是让大家更好地欣赏拍卖品。”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站在台上拿着话筒道。
下面的宾客交头接耳，点评着今天拍卖行独树一帜的拍卖风格。
见状，女人微笑起来，向后台招招手。
随后走上来两个少女，站在第一个展品前。
“请大家不要心急，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和田玉”。
两个少女一人拉起红布的一角掀开，露出了第一件展品。
莹润的玉在灯火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漂亮，好似流转着红色的光芒，闪着令人着迷的色彩。
“底价三百万，各位有竞价的吗？”
“三百五十五一次——三百五十万两次——”
“四百万一次——”
“五百五十五一次——五百五十万两次——五百五十万三次——成交！”
接下来的几件基本都是这些文玩古物，楚清意兴致缺缺。
程怀霖倒是拍了一件瓷器，和明岚聊着天，猜测着后面的东西。
正在她走神之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楚清意抬起头来，只见程怀霖望着下面，目光难掩惊艳。
“小意，快看！”
高台上，拍卖师面前的展台中放着一块幽蓝色的东西，隔得远看不太清，然后后面的大屏幕上却出现了近景高清图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折射时像架起了一道彩虹一般，流萤似的星火占据了那一片空间。
众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样的绚烂，只觉得在太阳活动最剧烈的时候出现的极光才能匹配上它的颜色，却还要再深一些。
是绝世罕见的蓝色极光。
“这就是我们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品，是中世纪的一位公爵夫人的珍爱之物，已经百年了，它是诞生于深海之中的蓝色宝石，像人鱼眼泪一样晶莹剔透，从未在时间长河中蒙尘，所以才叫做‘深海之心’。”
拍卖师微笑着介绍它的来历，楚清意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