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大步上前,连许清越和许桢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进了会客厅。
看着他这张满是戾气的脸,林安退了一步,声音里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虚:
“顾……顾总,这是我和许家的事情,您不能破生意场上的规矩……”
冤有头,债有主,私仇自己解决,插手别人家的事情是最大的忌讳。
然而顾淮渊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时,那股暴戾几乎倾泻而出,如有实质,虽然轻飘飘的,却叫林安脸色一白。
“和我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把楚清意手机拿走?”
来的路上许清越已经和他说了,楚清意的手机应该已经是被林安扣下了,不然不会发那么反常的一条信息过来。
拐来楚清意是让她没时间处理许家的突发情况,没有动许家父子是因为对他构不成威胁,那收了手机呢?
这些年所有人都默认他和楚清意关系匪浅,担心自己会帮她很正常,不用想也知道林安也是抱着这样的担忧。
先前还嚣张得不行,现在林安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睁睁地看着顾淮渊朝楚清意走去。
就在他冷着脸到了楚清意面前时,变故突生。
许清越的嘶吼落在身后,顾淮渊骤然回头,身体被人及时一把推开,忽地偏离。
——砰。
那个厚重的玻璃烟灰缸因为顾淮渊及时避开,没有砸在他的头上,险之又险地落在了顾淮渊的手臂上。
楚清意扑上前推开他的瞬间,自己也坐不稳了,身子一晃从沙发上栽了下来,跌在了地毯上。
两人都半跌在了地上,许清越这才忽然回过神来,猛地上前一把夺下了林安手中的烟灰缸,破口大骂,险些用手中的灭火器砸在他的头上。
许桢眼疾手快地夺下了他手中的“凶器”,连忙上前去查看两人的情况。
顾淮渊右手紧紧捂住左手手臂,眉心紧缩,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快和楚清意一样了。
楚清意松了手,握紧的美工刀掉在了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顾淮渊却如有所感的偏头看了过来,望见了她满手的血迹,那条狰狞的血口子还往外不停的渗血,片刻就将那一块地毯打成了湿红。
他白着脸,语气像是楚清意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我当初怎么选了你这么个懦弱的人,出这点小事就要自杀?”
楚清意发着低烧,没有一点力气,意识也不清醒,只觉得这话听着刺耳,索性不去听,只注意到了顾淮渊的伤。
“你手怎么样了,还能动吗?”
她突如其来的关心瞬间把满心暴躁还想再骂的顾淮渊弄懵了,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坏了,挨骂还这么无所谓。
许清越把林安一把掀翻,冲上来几乎要把蹲在地上查看情况的许桢都挤开:“姐,你怎么样了!”
看见楚清意手心的触目惊心的血迹,许清越脑子“嗡”的一声,险些炸了:“那孙子还敢伤你,我弄死他!”
完全无视了为了楚清意手臂受了伤的顾淮渊。
楚清意声音沙哑,目光落在顾淮渊的犹带颤抖的手臂上,眼眶通红,看起来要哭了:“报警,然后我们去医院。”
医院的灯光一片惨白。
顾淮渊都想不到,自己之前天天待在医院,结果姜苑苑刚出院,他反倒因为楚清意进了医院。
许清越带着他去做检查,一路上喋喋不休,念叨着自己要弄死林安那个蠢货,最后被吵得受不了的顾淮渊忍不住叫停,并且告诉他林安这次非法监禁楚清意。
那个烟灰缸又是冲着他的头来的,算是杀人未遂。
再加上楚清意和许桢都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把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提交给警方。
林安有了前科,警方自然是会严查,不可能躲得掉。
许清越这才偃旗息鼓。
等他们检查回来,医生看了看,发现顾淮渊的手臂只是骨裂而已。
当时那么厚的烟灰缸都砸出了裂痕,没出什么大事已经是庆幸。
上了夹板包扎完毕,回到急诊科,楚清意已经打了退烧针,手上的伤口被包扎起来,当时流的那么多血只是因为伤口深了一点,没什么大事。
许桢陪在她身边,正满脸愧疚地说着什么。
楚清意抬起头来对上了顾淮渊的视线,张了张嘴,最后神色灰败的轻声道:“对不起顾总,我会承担你的医药费的。”
顾淮渊险些气笑了,许桢见他脸色不善,连忙补救:“顾总,这次是因为我们的原因你才会受伤,许家是应该负责的。”
怎么负责?
顾淮渊满脸复杂地想着自己被人就这么砸了一下,付个医药费就能偿还吗?
楚清意手上缝了几针,麻药劲刚过,针扎似的疼痛,她没忍住,皱着眉头:“那顾总还想要什么?”
顾淮渊神色冷漠,想了半晌,居高临下道。
“我受了伤,这段时间只能在家里养伤,误工费和医药费包括营养费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得在顾家照顾我,直到养好伤。”
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清意最先反应过来,想起来顾淮渊之前用姜苑苑是她害成那样的借口让自己在医院里伺候了姜苑苑那么久。
如今这如出一辙的借口如此熟悉,真是……令人反感啊……
她脸上的愧疚慢慢地沉下去了,只余下顾淮渊全然陌生的漠然。
“我可以为顾总请保姆。”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就是一直没大没小的许清越都不敢插嘴了。
听着她的话,顾淮渊终于恼了,稍稍扬起自己打了石膏包扎起来的手,冷笑一声:
“今晚你弟弟忽跑到我公司跟我求救,我冒着大雨去了许氏,还被人平白无故伤成这样,你当我顾淮渊仨瓜俩枣就能打发走是吧?”
没等楚清意说话,他眉眼冰冷,几乎是一个刻薄而又寒凉的姿态,半点不近人情。
“算了,我路上救了只狗都会对我摇摇尾巴,你一向如此,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