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渊知道奶奶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只好放弃劝导。把她哄回房间后，独自去找楚清意。
两人一对视，几乎同时叹息，许多事情不用说，心里已经明了。
“现在怎么办？”楚清意问，“奶奶固执，连你都说不动，她肯定会独自承受伤心，在我们面前又装作无所谓。”
“我会去找他。”再来找楚清意的路上，顾淮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现在无论如何，奶奶的身体最重要，绝不能让旁的事在影响到她的病情。
“我会劝他回来，免得奶奶继续难过。”顾淮渊表示。
对于他的决定，楚清意并没有十分意外。顾淮渊与顾林之间纵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奶奶在他心里，是最亲的人。
顾淮渊这人虽说对她过于绝情，可楚清意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表面上深居高位，冷心冷情，对真正在意的人，却有一种极端的执拗。
否则也不会，在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也有过许多温情时候，他还是对姜宛宛念念不忘，以至于两人走上分道扬镳的结局。
回忆拉远，往事纷杳而来，楚清意不知不觉陷入怔愣。
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顾淮渊疑惑道：“你怎么了？”
楚清意这才如梦初醒，神态不自然地别了别耳发，“没……没什么，刚才突然想到工作上的事。”
“什么难题值得你如此入神？”顾淮渊显然不太信。
但楚清意没有继续跟他待在一起的意思，故作镇定地转身，“我现在要回去解决。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楚……”顾淮渊下意识想把人叫住，可楚清意步履飞快，转眼间已经走出门口。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么高挑纤瘦的身影，眸底深处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崔风致很快查到顾林如今的住处，位于郊外的一幢小别墅。时间紧迫，顾淮渊第二天一早就亲自登门。
父子俩隔着门框对视许久，最终还是顾林先打破沉默，“你如今彻底掌握集团，还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奶奶。”顾淮渊直抒来意。
父不像父，子不相子，两人都觉得没有跟对方寒暄的必要。
“哼。”顾林冷哼一声，“他为了你这个孙子，亲口把我赶出顾家，如今你来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希望你能回去，陪在奶奶身边。”
“回去？”顾林挑高了眉梢，眼底满是嘲讽，“回去做什么？如今的顾家，哪里还有我与霆琛的容身之处。”
“所以你就准备出国，打算彻底远离奶奶？”
“是。”顾林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不行！”顾淮渊逼近一步，语气带了强硬，“你绝对不能走！”
“凭什么？”顾林也被激起了火气，怒瞪着顾淮渊，“你再不济也是我的种，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顾淮渊，你大可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宅，我是绝对不会回去了，你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少来我面前指手画脚！”
顾林涨红了脸，转身便要送客。
顾淮渊一手撑着大门，“难道你连奶奶的身体也不顾了吗？”
看到顾林脚步顿住，他接着道：“前不久的检查结果，奶奶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医生说如果不注意调养的话，很可能……”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想必顾林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保持着背对顾淮渊的姿势，静默在原地，垂在两侧的手指骤然攥紧，带上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如果这样他还无所动，那就真是枉为人子了。
顾林就是在气程怀霖，母子亲情不可剪断，此时半分惊愕，半分担忧，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顾淮渊看出他的动摇，撂下一句，“奶奶纵然视顾家利益为重，可她最在意的人还是你。”
“如今她为了你的是每天忧思，只会加剧病情。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做，看你自己。”
顾淮渊说完也不多做纠缠，合上铁栏门便独自离开。
回到车上，崔风致还没来得及打个盹。他实在想知道结果，奈何boss脸上委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好开口问道。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顾淮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上了后座便靠在椅背上假寐。正当崔风致识趣的闭嘴时，他才冷不丁的来一句，“他会同意的。”
顾淮渊的推测没有错，第二天顾林没有准时去机场，反而出现在了顾家老宅。
母子俩刚一见面，久久静默，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前来看望奶奶的楚清意见此情景，连忙从中打圆场，“顾叔叔这时候，想必还没吃饭，奶奶，我这就去让佣人加几个菜。”
说完又状似无意的询问，“奶奶，顾叔叔喜欢吃什么菜？”
程怀霖虽然将目光从顾林身上别开，可还是神态不自然的报了菜名，“红烧带鱼、菠萝咕噜肉、再做个青菜小炒吧。”
“好的，我这就去。”
楚清咦笑容满面的离开了，还贴心的为氛围尴尬的母子俩关上门。
没了旁人在场，顾林脸上别扭的神情才稍微缓了些，“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
“这把年纪了，有个三灾两痛也实属正常，也不必放在心上。”程怀霖依旧冷着脸，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顾林。
“什么叫正常。”顾林粗声粗气道：“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就好好保养着，整天想东想西的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呛了一阵，虽然各自的语气都稍显冷硬，可话里话外，分明都在关心对方。
顾淮渊还没回来，他也不经常在家里用饭。
楚清意则为了给两人留下调和的空间，再当着顾林的面，哄着奶奶吃完药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所以偌大的餐桌旁，只剩下母子二人，面对着荤素搭配得宜的十几个菜。
顾林一眼就瞧出，除了刚才程怀霖加的那几个，也大多是他爱吃的，心里不禁一热，之前的怨怼也算了不少。
程怀霖这会子心情好像也好了很多，主动给顾林夹菜，“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