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洛维曾对父皇进行圣器威逼,其实在我小时候也有所耳闻,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并不能够完全记得清父皇和查尔斯在大殿内都说了些什么,只不过我还是隐隐约约记得一些关键字。”杰克边说着边走到一旁砌好了了一杯咖啡,递给伦纳德,又给自己砌了一杯。
伦纳德从杰克手中接过被热水冲泡过的正冒着热气的杯子,“不知道殿下那一点点支零破碎的记忆,是否可以和这封信件上的内容对的上号?”
杰克顺势靠在背后的茶水桌上,想了许久道:“内容都是一样的,可以证明的是父皇曾经的确被墨洛维要挟过,并且墨洛维是想要从父皇这里夺走布鲁赫手中所持有的部分圣器,但是即便是父皇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个时候的布鲁赫一个圣器也没有拿到手。”
“莫伊陛下在位之时布鲁赫的确没有拿回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任何圣器,虽然陛下他一直都在寻找它们,可是为什么墨洛维将军明知如此还会对莫伊陛下写来这种信,要求他立即交出所有圣器,否则便要妄图对布鲁赫不利呢?”
“不清楚,不过我想,恐怕是布鲁赫这里还有什么与圣器类似重要的东西,让他们虎视眈眈吧,所以即便是不惜发动战争,墨洛维伯父也想要从布鲁赫手中夺走那个东西。只不过在信件里用‘圣器’二字做掩饰罢了,实则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东西。”
伦纳德一听杰克的想法和自己之前推敲的差不多,便也开始继续这个推测大胆的设想下去,“可是殿下,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这封信件再也没有找到第二封的回信,也就是说,莫伊陛下究竟是如何回应墨洛维将军的这个威胁,已经不得而知了,时间隔得太久了,这封信能够从三百年前保存至今都称得上是一种奇迹。”
杰克颇为赞同的挑了挑眉,咖啡的热气扑倒他的面颊上,在上面晕出一团小小的水圈,“所以说是未解之谜咯,也许父皇他回了什么,很巧妙的阻止了两军之间的战争,所以圣战才会直到百年之前才真正打起来,当然了,那个时候也刚刚好是我刚成年的时候。”
“百年之前的那次圣战魔党不仅没有参与,反而已经音信全无很久很久了,殿下,墨洛维这个人,虽然说是殿下您的伯父,可我也不得不说,我真是喜欢不起来这个人啊。”伦纳德苦笑着,杰克也轻声笑了出来。
“不喜欢他的人岂止是你一个,你以为我就很乐意接待他吗,若不是他是我父皇的亲兄弟的话……”
伦纳德见杰克的声音开始略微有所变化,便不再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是稍呆了一会儿便准备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忽然被杰克叫住,杰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那封信交给他。
“拿去给卡佩看看吧,或许他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杰克的唇角虽然勾起,但恍惚隐含着某层别的意思,伦纳德小心翼翼接过信件后点点头,消失在走廊上。
杰克等伦纳德离开书房后,沉思了几分钟后唤来了伊莱。伊莱躬身等候杰克对自己的吩咐,直到十分钟后,杰克方才缓缓开口打破了一片沉寂,“如果有时间的话,抽空替我去密党部地牢里看看那个赫伯特家的人吧,顺便替我转达我的几句话给他。”
伊莱身体僵直在原地,迟钝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领命,而那张从杰克说话起就忽然浮现在脑海里的脸庞,开始慢慢挥之不去,浓血顺着血痂流下,那张脸上让自己感到害怕的瞳孔,那个身体上发散出来的熟悉的气息。
伊莱恭敬的领了命后,踱步打开房门准备离开的同时,却在门扉快要被闭合的一瞬从缝隙中瞥到了杰克正看着自己的眼神。而直到门被完全关闭后,伊莱已是怔怔立在原地,双腿失去全部气力,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是十足的杀意,而且没有半点虚假的掺杂。
“殿下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你是怎么看的呢?”伦纳德翘起一条腿来,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卡佩。卡佩自从看完那封信的内容后已经吓得半条魂魄全无了,哪还有心思要去考虑自己是怎么看这封信的呢。伦纳德似乎是看出来了一点,便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给足了卡佩时间去慢慢梳理这其中的内容。
过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钟后,卡佩终于舍得放下了自己手中那封信,令他动了一下小拇指上的神经。
“这封信既然是你让暗灵在调查伊莱的身份时发现的,那么就应该是和伊莱大人有关了吧。”卡佩带着略微颤抖的声音低沉道,伦纳德却无声表示默认。“那么也就是说,伊莱大人在被殿下带来圣吉尔斯之前,其实是与魔党有关系的?”
“卡佩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让暗灵调查伊莱吗?”
卡佩摇摇头,等待伦纳德给出答案。
“是因为那日在密党部的审判法庭上,那个罪徒对待伊莱的态度十分古怪,按常理来说,无论是谁在见到伊莱后都应该十分惧怕才是,因为那是伊莱身上天生所带着的强大气场,所以也只有他才能抵抗得了来自于殿下的空气压制,可是那一天那个罪徒不但没有惧惮朝自己走来的伊莱,反而给我一种,像是曾经认识伊莱的那种感觉……”
卡佩听到此处双眼已是睁的滚大,“有这个可能吗?我是说,那个罪徒坎特伯雷。赫伯特可是魔党那边的人,就算伊莱曾经与魔党稍有牵涉,直到来到圣吉尔斯后又莫名其妙丢失了自己以前的记忆,可是天下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被审判法庭所抓获的企图谋杀殿下的罪徒,是熟悉伊莱过去经历的人?”
伦纳德略微松了松领带,倾身拿起卡佩秘书才换好的新泡的花茶,喝了一口润润有些干燥的嘴唇后开口道,“我的推理和你的差不多,但只是多了一条和你不太一样的地方。”
卡佩看见伦纳德满眼自信愉悦的看着自己,不禁浑身一凉后背又渗出一层冷汗来,“那就请你说说看吧。”
伦纳德金色的双目紧紧凝视在卡佩身上,原本在太阳日光下也无比光彩夺目的瞳孔,此刻慢慢变得冷漠和可怕起来,这是卡佩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那对瞳孔,血族传说中,凡是瞳色越接近紫色和酒红色的人,出生时所天赋的力量便会越强大,可是这一条规律却在伦纳德的身上产生了悖论,伦纳德不仅违背了血族世界中固有的游戏规则,也违背了历史神话中所赋予血族的特性。
而即使伦纳德的双眸是金灿到发亮的色泽,也依旧无法改变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份强大的血族力量。
“我认为,坎特伯雷。赫伯特之所以认识伊莱,不是因为他熟悉伊莱的过去,而是因为伊莱和他也是一样的人,”伦纳德的声音越变越低,低到他那深沉且优雅的语言发音也一并变得恐怖起来。
“伊莱不是别人,而是和坎特伯雷。赫伯特一样,是从魔党中逃出来的人。”
卡佩大惊,因为伦纳德的一番话而遭受了太大打击,以至于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正在这里做什么,为了缓解一下自己受到的冲击,卡佩慌张的拿起杯子来准备喝一口水,却不慎失手打翻了水杯,溅了自己一身热水。屋外的秘书听见了响动后走进来准备收拾残局,等秘书将打碎的杯具和茶壶全部拿走,又重新换了一副来后,才离开了房间,留下伦纳德和卡佩两个人面对面相坐。
“这个推测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或许我们应该做保守推理,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卡佩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发抖,“至少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做出这种结论。”
“很巧的是大人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关于伊莱的事情确实还会有许多的推测,如果仓促的妄下决断那就真是太不谨慎了,而我刚刚说的那些设想,无非是最大胆的推测,想给卡佩大人提供个参考而已,至于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我会让我的暗灵再继续去暗中调查的,在没有任何决断性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的,当然了,至于布里亚特那边要不要说,就随便卡佩大人了。”
卡佩沉思了会儿道:“布里亚特那边现在正在为魔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我看还是算了吧。”
伦纳德含笑起身道:“那就这样吧,耽误了大人今天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要亲自审阅的文件还有很多吧。”伦纳德看了眼卡佩的办公桌,只见其上堆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文件文档。卡佩苦笑道,“能有什么办法呢?尤尼乌斯那边的人全部去帮衬阿尔萨斯的事情了,哎,这段时间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真是可怕啊……那个人……”卡佩自言自语道,可话语指的却不是伦纳德,而是伦纳德所推测的那个原本为魔党之族的伊莱。伦纳德的分析不是毫无根据的,而且面面俱到,几乎符合所有到手的情报,只是这封信所涉及的人实在是太过危险,卡佩深知伊莱在杰克那里的地位,所以即使是真的事如所料,当如此深埋不幸的结果呈现在众人眼前,那么杰克到底会如何抉择。
是会选择深埋真相,还是会选择……
柏棺之木轻启,天空已然呼嚎,雨幕降落,雷电交错之时便是飓风迎面之刃,腥风与血雨最终开启,如同天启降临,如同神祗诞生,凡是在此死灵之地显现真身的,无非都是死于末世与异世之物。
蓝斯朝柏棺走去,直到来到柏棺身旁,伸出手来轻轻抚拭着石玉的表面。
“对不起了达斯迪埃。德.拉。维杰里,”蓝斯轻轻启唇道,“请原谅我的不敬,但是现在,就让我借你的身体一用,而后召唤出你此处飘荡已久的魂灵,为你擦拭在你临死前蒙蔽在你双眼上的尘埃吧。”
“那个取代我成为卡帕多西亚二代祭司长的人,是谁。”
死灵之海霎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降落在世界各地,开始扫荡起一片历史与过去的不洁。
洛克菲勒。兰开斯特跟在街区警官长的身后来到了路口处,即使是还没有走到案发现场,洛克菲勒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血腥气息朝自己扑面而来,他皱了皱鼻头,试图赶走这股难闻的气味,警官长却忽然转过身来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大人。”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洛克菲勒取下捂在口鼻上的手绢,冷冷问到身后的警官。
“是今天凌晨五点左右,那个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是清扫大街的工作人员发现的尸体。”
“有雷伏诺的痕迹吗?”
“没有。”
洛克菲勒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警官的眼睛,瞳孔中刹那闪现过一丝惊异,“不是他们做的手脚?”
“属下之前一直也是那么想的,总以为这一次的分尸案也是由雷伏诺一派造成的,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从任何地方有检验出任何和雷伏诺有关的痕迹,属下对此也感到也十分惊讶。”
洛克菲勒蹲下身去仔细看着眼前被分尸后的尸体,因为手段实在太过残酷,洛克菲勒不禁闭了闭眼睛,试图让早已麻木和受刺的双目清醒一下。
“除此之外,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洛克菲勒的声音略显疲惫,边张开眼边伸出手来在被泼洒在地面上已经变得黏糊糊的血浆上划了一道,放在鼻尖前闻了闻。
“这一次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因为验尸官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找到我想要我汇报给大人。”
洛克菲勒闻过指尖凝固的血液后顿了下,随即站起身来眉头紧锁道:“什么。”
警官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后,正襟危色道:“这一次的分尸案中,发现了一种不属于人类体中流淌的血液。”
洛克菲勒大惊,连忙转过身来看着警官,瞳孔在眼眶中打着转,脸颊血色已是消失半分。
“你说什么?”
警官抿了抿这几天因为太疲劳而略显的有些干裂的嘴唇,正声道:“在这个碎尸案的死者身上,发现了一种并不属于人体才会有的血液,而据血族验尸官所说,那个血液应该属于血族体内的。”
当伦纳德从巴黎圣吉尔斯回到科西嘉后,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这七天时间内,世界各地的部落首领都陆续来到了法国境内,并在各个管辖区亲王的安排下呆了下来,可是这一次杰克却有意没有让伦纳德也参与进这一项安排,在布鲁赫统帅的所有军队中,唯有伦纳德手下的梵卓是距离最远的一支,而且是人数居第二的一支,杰克出于对伦纳德有更多别的机密任务的安排,便将梵卓特殊批出一列,没有归到密党部的归属下管理。
伦纳德在回到科西嘉的路上花费了七天,是因为受杰克之命而去各个管辖区查看亲王们的布置情况,此次世界部落首领会议规模之庞大,人数之众多令人难以想象,而这一次也恰是继莫伊陛下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部落首领会议,除过正处于特殊状态的科西嘉以外,还有阿尔萨斯也一并被排除在了接待世界首领的名单之外,伦纳德对洛克菲勒的看法也终于开始有所改观,原本从那场审判法庭开始,他本人对于洛克菲勒就有一点所谓的偏见,这个偏见是直到七天前那晚在密党部杰克召开的会议上才有所减少。
洛克菲勒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是带着汹涌如潮的杀意的,可是那股杀意却在瞬间内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伦纳德还记得自己在刚瞥见那股目光时,头脑中无意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庞。
那是曾经死在梵卓手中的,兰开斯特家的伯爵和伯爵夫人,是洛克菲勒的祖父与祖母。
伦纳德走进客厅,顺手将大衣脱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跌坐在了沙发里,长吁一口气。已经许久没有回到亲王府邸了,这段时间不是在密党部周旋就是在个各个管辖区的亲王之间周旋,杰克之前派给自己前往世界各个地点亲自调查有关失落的圣物的事情,所以从杰克由芬兰极北之地返回圣吉尔斯后,他就再没有好好休息过,而今天之所以能回到府邸休息一下,也只是因为许多文件与信件还在派送至科西嘉的路上,可能到午夜就会到了吧,伦纳德想到,同时终于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
睡梦中无尽的黑色蔓延开来,将自己淹没,像是快要窒息一般,伦纳德试图从梦中逃脱,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睁眼都回不到现实世界,恰是在这个时候,之前曾一度浮现上脑海的那两张面孔再一次的出现了,兰开斯特伯爵大人和伯爵夫人,伦纳德蹙起了眉头,由于在梦中受到了惊吓,而剧烈的摆动着头部,直到冷汗顺着额角开始直流而下,也无法从噩梦中惊醒。
原本寂静无声的亲王府邸顿时渐渐传来了人们说话的声音,伦纳德在梦中镇静下来,仔细的听着不知从何方传来的说话声,在暗夜的走廊中,伦纳德一人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梦境,直到自己筋疲力尽,终是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之后,才看见了梦中忽然出现的一群群人脸,每个人的口中都在说着过去梵卓家族的历史,像是要用那段屈辱的历史将自己活生生掩埋一般。伦纳德伸出双手来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满是淋漓鲜血,血液顺着胳膊滑下,滴落在脚尖,瞬间在脚下的黑暗上浸红了一片区域。伦纳德透过血泊看着自己倒映在其中的身影,只见那对金色瞳孔正闪耀着猩红的光,而顺着那道猩红的光往下,伦纳德的双眼,流出了一道道刺人眼目的浓血。
伦纳德睁开双眼,视线依旧模糊不堪,却依稀可以分辨的出一个人影此刻正站在他面前,伦纳德眯了几下眼睛,当暗影与光完全汇合,分清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时,伦纳德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影是谁。
伦纳德大吃一惊道:“蓝斯?怎么是你!”
蓝斯背靠着身后的壁炉,暖热的火光倏地照亮在伦纳德眼前,只见蓝斯笑道:“你做噩梦了,要不是我正好来这里,恐怕你还是醒不过来。”
伦纳德坐起身重重捏着鼻梁,来缓解刚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压迫感,“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梦见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吧。”
蓝斯听完伦纳德的话后眼中的神情泛起了些微的变化,随后又淡淡开口道:“你是不是梦见兰开斯特家的人了?”
伦纳德揉着鼻梁的手忽的停住了,继而缓缓睁开那对金水灌注的眼,透过指缝间看着蓝斯道:“嗯,梦到了兰开斯特伯爵和他的夫人……要不是你来了,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蓝斯轻笑着,可故作轻松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警告:“那个孩子,你已经见过了吧。”
毫无疑问,蓝斯口中所指的那个孩子就是兰开斯特家的最后遗子,洛克菲勒。兰开斯特。
伦纳德沉默半晌后道:“嗯,见过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明显的杀意。”
“听说他在阿尔萨斯把事情都处理的很不错。”
“那个少年是个好苗子,和你很像,我想这才是殿下选择他去阿尔萨斯代替你的原因吧。”伦纳德感觉稍微好一点之后,走到一旁沏了呗咖啡递给蓝斯,又给自己泡了杯安神的花茶慢慢喝着。
“是我推荐他给殿下的,”蓝斯说着,伦纳德回头看了他一下,又继续倒着杯中的热水,“兰开斯特家的人一向都很聪明,看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是有意的?”伦纳德的声音忽而带上了几分冰凉,可看着蓝斯的眼却仍似平常一般,毫无波动。
蓝斯伸出手来在壁炉上烤着,科西嘉亲王的府邸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所以今日午夜抵达后,他便首先来了这里,因为他知道今天也是伦纳德该回到这边的日子。
“这次只是纯属巧合而已,我知道你们和他们家有过节,可除了他之外,我不能在元老院和议会中找到其他的人来代替我去阿尔萨斯。”
伦纳德以最低的声音轻声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话说殿下要你去做的事已经大功告成了吗,看你一身轻松的样子,竟然还有时间特地来科西嘉见我一趟。”
蓝斯挑了挑眉毛笑道:“看来没有什么是满得了你的,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失踪的时候,应该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其实是殿下派我出去的吧。”
伦纳德放下喝光了茶水的杯子,又亲自烧了一壶开水,准备冲泡咖啡,虽然蓝斯这么说倒显得他伦纳德有多聪明似的,可是伦纳德听了却并不以为然:“我和你之间相处了多久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只有殿下驱逐你出境你才会消失的份,没有你主动莫名失踪的份。”伦纳德吹着嘴边咖啡,盯着蓝斯的脸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可是蓝斯的脸上却还是十分平静,一如既往挂着浅淡的笑容在嘴边。
蓝斯只笑却不说话,伦纳德的眼睛里的颜色忽的暗淡了半分,沉沉开口道:“他派你去哪里了?”
“死灵之海。”
蓝斯看见他这个反应也并没有出乎意料,而是耸耸肩,垂下眼目看着手心里正转圈的那杯咖啡。咖啡散发出来的热气扑在他冰冷的脸上,很奇怪的是,即使是背靠在壁炉边,身体也仍旧发散着寒冷的凉意。时至现在,死灵之海对自己的那股侵蚀似乎还停留在体内,而每每一想到那个地方,那片海,和那片海上盘旋着的灰暗天空,蓝斯就会胆战心惊,那是和所有情感体验都不同的一次精神上的经历,死灵之海特有的空气和从海面上吹来的咸风,都足以在瞬间就轻松摧毁一条人命,所以即便是血族抵达了那个不毛之地,也可以在身心双重层面上对他造成打击和永远的阴影。
伦纳德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面对着眼前的蓝斯,他忽而感觉到一股咸凉而又带着可怖的海风吹来。
“他想让你去找那个人的灵墓?达斯迪埃。德.拉。维杰里……”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其实正在颤抖后,伦纳德用极小的声音说出了那个本不想亲口说出的名字。
蓝斯虽然没有回答他,可一切其实都已了然,伦纳德细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各个事情,慢慢点点头,“那么结果怎么样呢?你有把他的灵魂成功召唤出来吗,他最终觉醒了吗?”
“达斯迪埃拿走了你的心脏?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伦纳德咆哮着,金色的双眼满是威怒和剧烈的颤动。蓝斯看着伦纳德笑了笑,虽然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自己站在这里,所以才会从刚在起就一直靠在壁炉上吧,可还是强撑着到了现在,蓝斯只是没想到,仅仅只是拿走了自己的一个心脏,就能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就是为了无视这个事实,才会想要在伦纳德面前绝口不提自己受伤的事吧。
“殿下知道你回来了吗?你给殿下报告过自己已经受伤的信息吗?”
蓝斯捂着心口,跌撞在壁炉边上,眼角余光移向身旁烧的正旺的炉火,伦纳德会意,朝那炉火中看去,蓝斯低声道:“刚刚我烧掉的,是召唤者和达斯迪埃之间构成的协议,唯有协议入火烧灼才能有效,记住,必须要让达斯迪埃亲手杀了西瑞尔,否则我和达斯迪埃之间的协议将永不解除,唯有此,才能让安在他体内的我的心脏,完好无损,否则……”蓝斯哗的从胃里倒出一口猩红,染红了伦纳德的脸颊,“否则只有我死了,才能重新让达斯迪埃回归死灵之海的灵墓,”
“蓝斯……”伦纳德喃喃过后,蓝斯已是昏迷不省人事,重重的到在了自己的怀中,伴随着心口处还涌涌不断的浓烈的红,攀附上了伦纳德白色西装最后一片没有被染红的区域,继而终于将他的全身,都浸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刺目猩红。
洛克菲勒的笔迹在羊皮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关于兰开斯特家,许久以来有甚多说法,而其中一种,便是盛赞其家族的笔迹与书法。这是杰克看到洛克菲勒从阿尔萨斯寄来的加急信件时,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或许是因为想要汇报的事情真的十分紧急,所以才会首次使用了加急信件,这是阿尔萨斯继划分为亲王管辖区后的第一次。杰克的指尖轻轻触在那张薄到可以隐约透出信件身后烛火的羊皮纸,烛火在羊皮纸的背后恍惚晃动,闪耀过杰克的眼睛,每一丝晃动都是对那两泉深厚浓重酒红色的辉映。可是杰克却丝毫没有意识要去剪掉一小段烛火,等到火苗终于长长了许多,伊莱才走上前来,将罩在烛火上的那盏灯罩取下,用刀剪轻轻剪去了火苗。蜡油顺着灯盏滴落下来,却在快要到达底部的同时浅浅凝固。
“殿下。”
杰克听到了伊莱的声音后眨了眨眼,发现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站在屋子里,仔细一看才知是卡佩。
“殿下。”
“卡佩,你来了。”杰克向后靠去,可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份从阿尔萨斯送来的急报。
卡佩从一进门起就发现了杰克今天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再加上已经连续加了几天几夜的班,连平时不会由自己亲自处理的大小文件都一一亲自过目,卡佩微蹙起了眉,朝伊莱使了个眼色,伊莱却摇摇头,朝杰克手中的那张纸点点头,卡佩便知前后缘由了。
一时间伊莱已经走出门外,卡佩才来到杰克的桌前,替杰克重新换上了一杯新的咖啡。咖啡一向是血族最喜爱的东西,若说人类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去亲自品尝和留恋,那么除了咖啡以外,应该也无其他了吧。
“殿下,你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了,还是停一停,休息一段时间吧。”卡佩像在对一个老朋友说话一样,对面前的杰克说到,杰克依旧闭目养神着,因为和卡佩一样不喜欢日光,所以此刻月光恰好照在了脸上时,杰克便欢喜的将头故意偏到有月亮的一边去,试图在月光下多小憩一会儿。
杰克听罢卡佩的话没有回答,只是弯起嘴角来笑着,而后摇摇头,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细细密密飘起了大小不一的雪花,雪片降落的声音低低沉沉,杰克却像是听见了一般,缓缓睁开了眼。露日已经将至尾声,此次捕食期意料之内的延迟了很久,所以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算的上是一次不幸之灾,可在血族世界和人类世界相平衡的情况下,这个状况更是无法避免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都需要对彼此的生存,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段时间辛苦的不止我一个人,”杰克忽然低吟道,“而是全密党。”这句话虽然是实话,并不假,可此时从杰克的口中说出,就像是背负了比其他人都要多一倍的沉重,卡佩听见耳里,心里却忽的有点难受起来。
“殿下,洛克菲勒的信,您已经看了吧。”
“嗯。”
杰克的目光瞥了瞥自己手中的信,将它慢慢放到了桌子上,卡佩会意拿起来看了一遍,眼神中默然划过几丝惊异和怀疑。
“魔党已经开始动手了。”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洛克菲勒已经确认了那个死者的体内流有血族之血,那么是否也可以证明,或许还是血族其他分支的所作所为呢。”
杰克摇摇头,目光沉了一下,“不会的,验尸官和洛克菲勒都已经进行了双重审查,那个血液样本只能是魔党茨密西体内的,不是其他任何分支血族的。”杰克顿了下,接着道,“再者说,那种残酷又恶心的手段,也就只有他们才干得出来了。”
卡佩想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杰克虽没有看着他的脸,却对他道:“有话就直说吧。”
卡佩见状润了润喉咙道:“臣一直想问殿下,墨洛维将军自从到了法国后,就一次都没有试图联系过殿下吗?”
杰克稍稍偏头转过来看了他一下,“你见过我伯父吗?也就是墨洛维。查理贝尔特。格林威尔”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