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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盛雪,霜风残骨还践梅。
阿罗谛扶着年迈枯皮的江栎萤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后头的笛音还在追赶着。
江栎萤一走三喘还不忘频频往回望,她清楚的知道阿罗谛的情况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再这样拖下去估计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阿罗谛,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闭嘴。”
阿罗谛说完又侧首闷咳了两声,拖着她往前走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歇。
“你坚持住,等月出时我为你剔了蛊一切就都好了。”
“你别怕,那人的蛊术是强行灌入的,不比现在的我稳定到哪里去,既是五五开那就是看天命,我这人向来遇难成祥,没那么容易死。”他说完微勾起嘴角看向江栎萤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江栎萤撇开了眼神,钝了下后才玩笑道:“尊老这方面有所长进了哈。”
阿罗谛眼里闪过黯然,嘴上却说道:“你可欠了我个大大大的人情。”
“记着呢。”江栎萤认真地应道,“不会忘。”
“不忘就好了。”阿罗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哂笑道,后又忍不住回头望向了她。
银丝旧容,此生他也算陪她走过白首了吧。
“过来这边。”
阿罗谛突然拽着她躲进了一间没有落锁的民舍,江栎萤自知无用倒是顺从得不行,也不顾什么礼节情理,就这样任他将自己紧紧地护在了怀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灵眸跟着他警惕地望着外头。
“江栎萤!”
“江栎萤!贱人!出来!你出来啊!!”
曹怜丹披头散发一脸鬼相地站在了外头,围着四周癫狂地嘶喊着,那双半幽深半空洞的眼睛红得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能滴出鲜血般。
转了几圈无果后,她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嘴角含笑地轻唤了声:“江栎萤?”
“阿萤妹妹?阿萤妹妹?”
她理了理面前杂乱的头发,江栎萤这才看清她的左脖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片暴露凸出的紫筋,配着她苍白无血的脸色,那模样着实叫人难以消化。
“阿萤妹妹,我是怜丹啊,我来找你叙旧了,你快出来,快出来。”
不知道是江栎萤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曹怜丹的声音像带了音效般,每说完一句后面都带了一阵幽幽长长的尾声,还好现在不是夜里,要不还真叫人后颈发凉。
“阿萤妹妹?”她一声一步地交唤着,“我知道你就在这儿,我看到你了。”
她怪笑了几声,往着江栎萤他们藏身的民舍看了过来,“我看见你了。”
江栎萤咽了咽口水,原本自己不会是这副鬼样子的,奈何那一次解蛊解了一半曹怜丹就找了过来,最后阿罗谛竭尽全力才把她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至于代价就不用多说了,她得顶着这副枯皮直至蛊解。
她试着握了握两只正颤得有节奏的手,最后还是万般嫌弃地松开了它们。
就在她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挨家挨户敲门的曹怜丹身上时,阿罗谛却握住了其中一只被她丢弃的老手,低声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