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大夫人面上掠过一抹喜色，又很快压了下去。
“四皇子过来送聘礼了。”管家说道。
大夫人微怔，眼中有什么闪过。
“平日里这种事情，不是交给二夫人打理的吗？”
虽然她才是正妻，但权力基本被架空了，在二夫人的欺压下，温饱都是问题。
现在老爷却让她去处理这事儿，是因为她是瑾儿的生母，还是他打算把管家权力还给她？
心思过处，管家已经开口。
“二夫人这两日身体有恙，不宜见客，府中大事，还得大夫人出面。”
尽管是被算计的那个，苏瑾还是不厚道笑了。
大夫人眼中难免涌过失望，但毕竟是亲生女儿的婚事，总不能马虎过去。
便跟管家出去迎客。
苏瑾心头不安，怕大夫人受欺负，带着苏玉偷偷跟在后头。
到达前厅之后，一眼便看到摆得整整齐齐的三四十个大箱子，但奇怪的是，箱子虽多，却分成两边。
难道提亲的，不仅仅是四皇子？
苏瑾诧异扫视大厅里的人，果真发现除了最显眼的个头高挑年轻男人外，还有一穿着体面，仪容端正的老头。
苏老爷也被眼前的阵仗吓得腿有点软，得知双方来意，无力辩驳。
“小女何德何能，入得了两位殿下的眼。”
“苏大人莫要谦虚，苏家六小姐德才兼备，端庄贤淑，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太子妃一位，非六小姐莫属。”老头笑眯眯说道，嗓门有点尖，似乎是个太监。
不过他说皇后娘娘，太子妃……
这是太子殿下看上她了？
苏瑾脑子转动，实在想不出来她跟太子什么时候见过面。
自个儿的底细门儿清，苏瑾当然知道那太监口中的德才兼备端庄贤淑等话都跟她沾不上边，且因为二夫人的渲染，她进过青楼的事情也传了出去，堂堂皇家，断然是看不上她的。
更别说娶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
当然，四皇子是个例外。
苏瑾目光落在那个头高挑的男人身上。
此人名声早就坏了，又丑又残还克妻，甚至百般被皇帝猜忌，说不定哪天就被皇帝拖去砍头了。
这可是跟谋反沾边的男人，纵然身份尊贵，估计整个京城有点名望的人家，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谋反是大罪，株连九族，哪个家族不要命了想送人头？
所以找媳妇难的四皇子，看上哪个姑娘，都是哪个姑娘的灾难，不存在配不配得上一说。
似乎察觉到苏瑾的注视，男人霍然抬眼，朝苏瑾的方向看过来。
一身月白色锦绣滚边锦衣，衬得男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那双扫射过来的眼睛，宛若夜空中的星子，对视之下，恍然能将人醉倒。
……如果能将他脸上那盖住三分之二张脸的面具除去的话，更加俊秀。
这是四皇子？
脸不怎样，身材倒是不错。
苏瑾欣赏着男色，暗中评估，没察觉到那面具下的眼眸，迅速掠过两分笑意。
苏句一脸为难：“老臣实在没想到，会有两位殿下同时上门提亲，虽被殿下青睐是小女的福分，但小女只有一人，您二位的好意，恕老臣难以应下。”
苏句心痛不已。
四皇子他当然是瞧不上的，但太子提亲，那就是他高攀了。
太子的正妻意味着什么？
将来能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大的荣耀。
偏偏这等好运，是落在苏瑾那粗俗无知的丫头身上。
落在她身上也没什么，毕竟也是他苏家的女儿，嫁到皇家，他也有面子。
但问题是，四皇子也看上她了，还先提的亲，合的八字。
现在改口让女儿嫁给太子，四皇子能同意吗？
那是个连皇帝都不给面子，随时随地都能造反的人！
惹得不高兴，万一直接把苏家上百口人直接杀了怎么办？
这位杀神，又不是没有过这等前例。
故而苏句虽眼馋太子妃的位置，也没敢答应下来。
老太监暗骂一声老狐狸，低咳两声，正待开口，便听得四皇子说道：“苏大人，这就是你不厚道了。”
他声音清清冷冷，却自带一那特有的磁性，好听得宛若一阵春风，叫人脸红。
苏瑾偏头，眼中闪过疑惑。
这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半月之前，我齐王府便已经向你苏府提亲了。”
“如今送来聘礼，便是定了名分，你如今却改口反悔，怎么，看不起本王？”
苏句两滴冷汗霍然滑落。
他哪敢看不起四皇子，这可是个脾气暴躁，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不敢，不敢，只是小女生性愚蠢，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苏句咬了咬牙，狠下心肠。
“我这小女，出生时候满天月色皆暗，天地不见亮色，是为不详，故而一出生就送去了乡下人家寄养。以前便是个养猪的丫头，目不识丁，又粗鲁愚钝，配不得殿下。”
苏瑾心里直发冷。
这个男人果然自私至极。
为了躲亲，亲自揭短，把自己女儿说得这么不堪。
这朝代，女人何等重视名节，自家父亲说的话，便是盖了章，以后她出门，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到死？
老太监有些犹豫了，但还是舔着笑脸看向四皇子。
明里暗里的交锋，眨眼即过。
四皇子冷笑：“那又如何？”
“别说出生不详事情子虚乌有，就算真有，本王命硬，何时怕被人克过！”
“至于粗鲁无知，苏大人，你对你女儿知晓几分？她若嫁入我齐王府，便是我齐王府的人，纵然目不识丁毫无礼数，也有我齐王府管教！”
苏瑾一震，看向大厅正中身姿挺拔的男人。
作为亲生父亲的苏句，都能毫无芥蒂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而这个外人口中心狠手辣克妻又丑又残的陌生男人，居然帮她说话？
一时之间，对他印象拔升不少。
苏句却越发难以接受。
“殿下，使不得，这等祸害，断然不能嫁入皇家！”
他狠了狠心，决然开口。
“小女曾经入过青楼，名节早已不干净，若是嫁入齐王府，只会给皇家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