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苏瑾没忍住，激动之下口水把自己都给呛住了。
艰难咳嗽，一边顺气一边不可思议盯着苏句。
这么狠心绝情的老男人，她也是活久见。
污蔑她天生不详，从小不管不顾就算了，现在居然当众说她进过青楼？
她可是他苏句的亲生骨肉。
他就没有半点为她着想过？
“瑾儿。”苏句顺着咳嗽声找到苏瑾的身影，当即面色一沉，“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偷听，还不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
是被她听到他那些不要脸的话，害臊了吧？
他都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不详、失贞，她还惯着他了！
冷笑一声，指着另外一个角落偷听的苏蓉。
“女儿自己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倒是我的庶妹，也在偷听，父亲却没有半点责怪？”
“外人说你宠妾灭妻，将自己的生女置之度外，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着皇家人的面，说他宠妾灭妻，又指责他抛弃生女，苏句吓得一个哆嗦，紧走几步，一个巴掌就朝苏瑾脸上掀过去。
“反了你，竟敢污蔑亲父，谁教出来的好女儿！”
“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反正脸都丢光了，苏句也豁出去了。
反正是他生的女儿，他无论打骂，都是家事，都天经地义！
苏瑾冷着脸，手指暗暗捏起。
这个生了没养，还把自己女儿各种践踏的父亲，她半点好感都没有。
仗着自己是生父，就来教训她，休想！
只是她还没出手，却见那月白色的影子一动，眨眼之前，已经凑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刚好将她护在身后。
苏句要落下去的巴掌，也被他截住了。
“苏大人。”
四皇子的声音清冷无温，虽还是那么清凌悦耳，却自带了几许能将人冻僵的寒意。
“你这是要当着本王的面，教训本王的王妃？”
他沉着声音。
“殴打皇室，该当何罪？”
这顶帽子扣下来，那可是天都塌了。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苏句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四皇子这般一恐吓，顿时就跪到地上去了。
“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四皇子声音平缓下来，却带着无风自起的萧冷之意，“苏句，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拧下你的脑袋吗？”
苏句欲哭无泪，跪倒在地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见状，只得也跪下来。
“殿下恕罪，老爷并非有意刁难王妃，还请殿下大人大量。”
“你是？”四皇子目光清冷，掠过大夫人的脸。
“妾身是苏句的……”大夫人犹豫看了一眼脑袋低到膝盖下的苏句，“正妻，也是苏瑾的生母。”
“好一个正妻，好一个生母，好得很。”四皇子若有所指，“我可听说，我的未婚妻是户部员外郎苏大人的庶女？不知道苏夫人你何故降成了妾侍？”
大夫人顿时也无言以对了。
苏瑾心里大为痛快。
这四皇子倒是个利爽的，脾性还挺对她胃口。
“齐王殿下。”
老太监看不过去了，过来劝道，“咱们是来提亲，不是恐吓，您这样可有威胁的嫌疑。”
“威胁么？”四皇子眼睛微眯，顿了顿，“起身说话吧。”
苏句和大夫人相持起身，苏句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看看四皇子，又看看老太监，头痛不已。
“既是下聘，本王的聘礼已经到了。”四皇子说道，“为表诚意，本王还亲自到场，苏大人，这女儿可嫁？”
苏句擦汗。
他能说不嫁吗？
四皇子那眼神，能活剥了他！
可他还真是不想嫁女儿。
老太监能在皇后身边办事，哪里不是个人精，瞅得苏句脑袋都快点下了，赶忙出来打圆场。
“齐王殿下，这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苏大人难以决定，不如问问六小姐，她究竟是愿意嫁给齐王您，还是愿意嫁给太子殿下？”
“这……”
四皇子犹豫了一下，目光从苏瑾身上落下，语气倒是平和。
“也罢，这是六小姐的终身大事，是该问六小姐的意见。”
苏瑾越发意外。
今天一见，这四皇子跟想象中大有不同。
不管外头怎么说，至少呈现在她面前的，有身材，有担当，有魄力，还很宽容？
明明是齐王府先向苏府提的亲，如今却愿意给她选择的机会。
就冲他在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声，就算是个平民站在他面前，都得比他有优势。
更别说是一国诸君太子殿下了。
脑子没坑的，闭着眼睛都知道选谁。
“瑾儿。”顶着一屋子的眼光，苏句不得不跟苏瑾开了口，“今天有齐王府和东宫一齐下聘，太子和齐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夫婿人选，为父做不得主，便让你自己拿个主意，你是愿意嫁入东宫，还是愿意嫁入齐王府？”
知道自己女儿不是个安分的，苏句还投给苏瑾几个警告的眼神。
如果不选太子，那就秋后算账！
苏瑾读懂了苏句的暗示，扯了扯唇。
这场面，明眼儿都知道选东宫太子。
可惜的是，她吃软不吃硬，还脑子有坑。
顶着一众眼神，缓缓开口。
“既然让我自己做主，我便嫁给齐王殿下吧。”
“君子言而有信，断然没有半途毁约的道理。”
果然这样。
苏句无力，垂死挣扎：“瑾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尚且未见过齐王面目，怎的就如此轻易做出选择……”
“不是父亲让我自己拿主意的吗？”苏瑾反呛回去，“难道父亲要食言？”
她看向四皇子，言语笃定。
“不论他外头名声如何，是否毁容残疾，我既决定嫁他，必然不会反悔！”
这话音一落，满堂俱静。
唯独四皇子的那双盛满星空的眸子，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熠熠生辉看着她。
苏瑾被亮得移开视线。
心里虚得紧。
明明这么一个专门克妻的老皇子了，感情生活也不纯洁，怎的她跟他对视，却有一种欺骗了单纯少年感情的错感？
别开视线的苏瑾没注意到，她的紧张不自在落入月白锦衣男人眼中，那面具下的薄唇，扬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意。